……
女孩又发起呆来。在某个时刻,她的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掌心。
就在同一个瞬间,善正握住了她的手指。
一道酥麻从指尖窜至全身,重重击上她的心脏。乐亦的手轻轻抖了起来。
“我……”
她终于开口,只是声音很低很低。于是,善正微微向前倾,以便听清后面的话语。
“有点……炎症。”
最后两个字吐出来时,她几乎是咬着嘴唇。而当她讲完之后,预想中善正可能有的反应,都没有出现。
——她的指尖冰冰凉凉的。
这是善正握紧之后的唯一感觉。
接着,他轻轻地“哦”了一下,点点头,手上的力度却没有任何变化。眼前的女孩却十分紧张,宛如受惊的雀儿。
乐亦忽然把手抽了出来,藏在袖子里攥了攥,对他说:“我去问问药好了没。”
***
善正的药早就取好了,只是一直在等乐亦。母亲习惯了在中医院拿药,通常都是在医院煎好,分成小包,再按大夫开的疗程使用。
都是汤药,沉得很。
他叫了辆出租车,问了乐亦地址,乐亦也没抗拒——毕竟她的药也不轻。
这样拎回去,着实是个力气活。
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乐亦犹豫再三,决定请他吃顿火锅。
材料都是现成的,她熟练地架起小炉子,放在二人之间。尽管供暖已经停了,两个人却依旧汗如雨下。
乐亦不得不服的是,善正这个人,吃起火锅来,竟然也是慢悠悠的。仿佛筷子上夹的不是鱼丸,而是仙丹。
不过,事物总要辩证地看。
比如,在善正看来,自己堂堂“斯文人”的形象,怕是早就被这盆火锅,毁得半点儿也不剩了。
简直是,有辱斯文。
桌子还那么小,他和她之间,竟然只隔了不到一米,他每次抬头,都能看到她的眉,她的眼,小巧的鼻子,玲珑的嘴巴——
他自问也称得上光明磊落。可此刻竟才明白,何为“瓜田李下,古人所慎”。
他不敢再看。
会出事。
……
酒过三巡,乐亦已经飘了。当然,善正滴酒不沾,只有她一个人猛灌。这可把善正惊住了,毕竟她在人前,一直是楚楚可人的模样。
她摸着筷子对空气念叨:“对不起,善正,对不起呀。”
善正失笑:“怎么就对不起我了?”
乐亦一愣,迷茫地扫了一圈儿。她看着善正的脸,眼眶一酸,就滴下泪来。
而后,她撒娇似的,轻轻抽泣。
“善正,肚子疼。”
……
他懂了。
于是,青年再一次化身冷酷的恶魔,从女孩手上夺走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