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解释是抱恨怀疚。

因为他在风雪中延误了两天。如果没有这两天的延误,如果他能及时赶到,也许魏淙就不会死在葬马坡。

所以他才不再解释,甘愿承受着天下人的责难,承受江州的家人的怨怼和怀疑。

萧暥觉得罢,他是脸皮厚,所以即便是当过街老鼠,都要夹着尾巴悄悄回江州去。

但是原主,应该是至死都再也没有回过江州罢。

不知道那些年来,他辗转于沙场,辗转于大梁波诡云谲的争斗时,可曾遥望江南的杏花烟雨、渔火晚唱。

萧暥心中隐隐的竟是意难平。

他暗暗心道,当年的事情他一定要查清楚,不是他的锅,他绝对不背!

到底是谁出卖了魏淙?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外头又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萧暥回过神来,问道:“外面在吵什么?”

大帐外,雪纷纷扬扬而下。

北狄营地里响起炸雷一般的嘶吼。

“复仇!我们要复仇!”

魏瑄手按剑柄肃立雪中,发间肩上已经积了一层碎雪,他目光如刀刮过北狄将士的脸上,声音明朗清晰,“你们要为首领复仇,但是一盘散沙是复不了仇的!”

人群里又起了一阵骚乱,纷纷看向他,有人道,“我们怎么样才能复仇?”

魏瑄道,“你们要成为草原上最锐利的弯刀,就需要有完备的军制和严格的军纪。今后你们每一部的士兵为一个营,设越骑校尉统辖。”

“潘顺。”

“在!”他身后一名锐士出列。

“命你为黑翼营的校尉。”

“是!”

“张平。”

“在!”

“你为赤火营校尉。”

“是!”

……

只片刻工夫,魏瑄就已经趁热打铁,迅速把这七千北狄人按照大雍的军事编制改编,趁着北狄将士还沉浸在首领们被曹满暗杀的激愤和无措中时,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整个军队的编制都改变了,至此,这七千北狄骑兵彻底成为了他们的战力。

完成这些,他让各营将士都在越骑校尉的统辖下,回营修整待命。

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

漆黑的夜空中,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

魏瑄迅速走到营地后方的高坡,在箭头上沾上火油点燃,然后拉满弓弦,一支羽箭如同流星般划过夜空。

片刻,远处山坡上,一丛枯木悉悉索索地颤了颤,引得积雪簌簌落下。

魏瑄扔了弓.箭,走下高坡。正好遇到到处在找他的伏虎,

“殿下,大头领醒来了,找你呐。”

野虎岭大营

曹满面色阴郁地坐在案前。

他的面前躬身站在一个瘦小的士兵,头盔衣甲上湿漉漉都是融化的雪水。

“萧暥的营寨四周都是巡逻的士兵,小的不能靠的太近,看不真切,当中有一阵子就听到他们大营里传来激烈的喊杀和打斗声。”

曹满浓眉一簇,眼神跟着紧张起来,“怎么样?”

“然后就听见营地里一群人闹哄哄了一阵,其中还夹杂着嚎啕声,哭地跟狼嚎似的。”

曹满紧接着问,“还看到什么?”

“看到营地里很多士兵都从营帐里涌出来,吵吵嚷嚷的,有胡人也有中原人,当中好像有几嗓子吼得响,我听到似乎是报仇什么的。”

曹满眯起小眼睛,摆摆手让他下去。

就在这时,军士来报,“主公,晋王来消息了。”

曹满眼睛发亮,急不可耐道,“快,呈上来!”

他解开绑在箭头上的绢帛。

只见上面写着,“刺杀已经得手,三十名勇士奋力,血溅当场,无一生还。现今大营戒备森严,我脱不开身,只能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