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把他搂得更紧了些,公寓外停着他们的车,一切都是老样子,除了这场噩梦般的性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夏天扫过形似坚固的世界,正午的阳光就在前方,他眼中却只有一片漆黑。他移开目光,打开车门,小心地把白敬安放到后座上,把座椅展开,变成床铺,让他躺得舒服些。
那人轻轻动了一下,力量很小,夏天看到他脚踝上流下一行黏腻的液体……白敬安猛地蜷起双腿,藏到毯子里,无力的身体甚至再次绷紧了一下,他把脸埋到布料中,像是这样就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夏天花了三秒钟时间,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精液。
他一手死死抓着车顶,烧灼般的阳光在他视线边缘尖叫跳动,他很想吐。
他的旁边,白敬安倒在后座上,努力想蜷起身体,他没力气把那些痕迹擦掉,只能尽量把双脚藏起来。
然后他就这么两眼放空地盯着椅背。那些人把他的内里挖空了,品尝了血肉,留下一具空壳,他连目光都聚焦不起来,一片涣散。只剩那蜷缩起来的一点点绝望的羞耻感。
夏天这么僵硬地站了几秒钟,走去驾驶座开车。
夏天尽可能把车开稳,车子向上,驶离下城。
他们将回到浮金集团给的那栋大房子,白敬安的旧宅被改造成了纪念馆,除了那儿无处可去。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脖子的链子如此之紧,令人发疯。
公路纤细脆弱,悬在空中,夏天冷着脸看下方的城市。下城黑暗之处如同噩梦,阳光之下的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一个活生生的地狱。
公司给他们的别墅在葱郁树木的掩映下优雅静谧,宛如仙境。
上城明星们的巅峰之地,奥林匹斯山的顶峰。没人知道那阳光、繁花和别墅下藏着多少腐败的血肉。
夏天一路把车开进去,阳光之下,百花竞放,狂放而不顾一切。他能听到潺潺流水之声,偶尔可见反光,别墅的一角在园林中一闪而过,宛如一串雅致的音符。
他不断看后视镜里的白敬安,那人蜷缩着,只能看到黑色的发顶,大部分身体都像被吞噬和消失了。
夏天死死盯着,直到看到他动了一下,才放下心来。
他身体上仍留着性爱黏腻的感觉,仿佛他们还停留在那张床上,白敬安在他下面……
他强行打住自己的念头,仿佛面临深渊,不能再多迈出一步。
黑色的厢型车穿过这片狂乱的仙境,碾过刻意做旧的石路,轧过草丛和野花,开向明星们璀璨的别墅。
它布满玻璃窗,有些墙壁整面都是通透的,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光辉,亮光灼灼,一片虚幻的璀璨。
夏天有一瞬间想踩下油门,撞碎剔透反光的墙壁,他不确定他想要什么,这行为毫无意义,他只是烦透了那种疯狂的华丽。
不过他还是没有那么做,他在别墅前停好,下了车子,迟疑了一下,打开后座的门。
白敬安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夏天有一刻不确定他能不能走路,可他刚打开门,那人一手摸索着椅背,跌跌撞撞地就要下车。
夏天退了一步,白敬安仍裹着那条深棕的毯子,他赤裸的脚踩到石板路上,显得单薄而狼狈,仍能看到脚踝上精液干涸的痕迹,但动作毫不犹豫。
他走了一步,站不稳,跌倒在地。
夏天朝前走了半步,没敢伸手扶,白敬安挣扎着站起身来。在这鸟语花香的地方,这位杀戮秀巅峰的明星像个残缺的幽魂,但一副发了狠的样子非要自己走路。
他歪歪斜斜地走进客厅,夏天跟在后面,看到他艰难地把自己挪到沙发上,动作狼狈至极,是片沾着性爱和权贵们肮脏目光的残骸,但仍固执地试图做些什么。即使只是走路。
客厅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在。
虽然这儿有着最好的地势、建筑和家具,都标着上城一流奢侈品牌的logo。
他俩大概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