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寂竹进入藏书阁之中,上下楼的分层构造,地面上铺设这花纹地毯,墙壁上也全是藏书木格,而木格之中,满满的藏书一看就数不清,加上大大小小的几十个阁子,从外面看的时候也没有想到里面竟会有如此之多的藏书。而却更令人惊讶的是,南宫寂竹拂过一本书,书脊上也很干净,完全不像是没人打扫的样子,莫非,这里才是太子殿的现状?
随手抽出一本书,南宫寂竹开始翻阅,书页也很完好,字迹也很清晰,也没有任何被虫子蛀过的痕迹。这本书南宫寂竹大致翻了几页,之前一定是有人翻过这本书,而且是反复翻过,不然为何南宫寂竹一打开便看到了一句诗: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仔细想想,这是写女子之美好的,南宫寂竹接着往后翻,又是一句: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这句诗……南宫寂竹有些疑惑了,如果说前一句诗中既写了女子的美好,与对心爱女子的思念,那么这一句与前一句联系起来,却是充满幽怨,完全是两个极端。
南宫寂竹接着看了几页,也还是这些自相冲突的诗句,他翻完这本书之后便陷入了沉思,这些互相冲突的诗句看起来完全没有任何联系,但如果仔细看,前一句诗既然是美好的,那么后面的那句必定悲伤,可前一句若是悲伤的,后面的那句只能说是更加伤感。他向来不是什么文人雅士,也不懂这些藏匿千般的离愁别绪,亦或是儿女情长,在他看来,这些只不过是些儿戏,毕竟他是早已失了生而为人应该有的感情。或喜或悲,他从来都不言于表,也不会写下来。
沈杺倒是对这些东西颇感兴趣,一连翻开好几本,看了半天竟然笑了起来,随后硬扯着流云说了些什么,然后接着大笑。流云也就听着他的胡言乱语,不做任何反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南宫寂竹一眼。
幸而南宫寂竹并没有发觉流云正在看自己,否则他又要多想了。南宫寂竹接着翻了几本书,基本上也都跟第一本一样,感情矛盾,却又隐隐有些联系,痴男怨女,如是而已。像什么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又如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更有甚者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南宫寂竹也不得不说,这藏书阁里就没有一些正经点的东西了吗?
当然,他所看到的或许是别人有意而为之,但这种有意为之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多到基本上每本书上都有。琴谱上记载的关于男女之情的谱子全部被画了出来,棋谱上黑白子竟还摆出了些莫名其妙的图案,有的书里还夹着抄写字句的纸上面也是些南宫寂竹看不懂的东西……南宫寂竹终于放弃继续在书中找线索,放下书,他便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第二层楼。
第二层楼里主要是些小阁子,每个阁子都封好,但只需轻轻一抽便能抽出阁子。南宫寂竹把第二层楼里的阁子全部打开,却只找到了一堆的画像,丹青白描皆在其中,分明的白纸之上,点点墨迹,便勾勒出人影。画卷所画,有男的也有女的,南宫寂竹也不了解这些,便一一放回原处。不过,在他关上阁子的时候,他总是能看到阁子表面的花纹,看起来一模一样的,可是仔细看却又各有不同。
“沈杺。”南宫寂竹在上面叫了一声,沈杺便马上上来了,流云也跟着跳上来。
沈杺见南宫寂竹指了指那些阁子便知有古怪,打开阁子一瞧,他便觉得眼熟,这身形……不是他在前院里看到的那个女的吗?又打开一个阁子,沈杺便确定了,这就是那一男一女。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前殿里的那两个神像,也是这样的身形,只不过看不清脸,而这些画上却画出了脸。沈杺向南宫寂竹说起了他在前殿里的经历,又听南宫寂竹说起了寝殿里的事,流云在一旁,直到最后才说他也见过一个与画上身形相同的女子。这一下子三人便对这些现象起了疑,太子殿里的事三人所经历的皆有不同,合在一起也看不出有任何联系。
“等等,”沈杺突然打断了对话,“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像个故事?如果说故事里的人的话,应该是白凌跟璎宁太子,而这个故事便是说两个人之间的事。大师兄因为寝殿里的书才想到了藏书阁,而流云和我则是看到了白凌设的那些幻象。可如果那些本就不是幻象,而是白凌有意而为的话,那么我们在藏书阁里的一切也就有可能全是白凌故意为之。也就是说,我们可能还是处在白凌的幻境里!”
听完沈杺的话,南宫寂竹也觉得事实便是如此,流云倒是没什么表现,只是说:“那我们该怎么出去呢?”
沈杺笑着说道:“天下怎么可能会有我破不了的幻术?”说着,他便开始捣鼓起了那些大大小小的阁子。
话是在理,但为何还是觉得缺了些什么?南宫寂竹看了看四周,如果全是有意而为之,那么既然已经把他们困在这里,白凌此时此刻也应该出现才对,可现在不仅还没看到白凌,他们三人就已经在这里瞎忙活。被困在幻境里也好,处在现实中也罢,可无论如何藏书阁里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至少现在,他们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