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是个优秀的人,我妈妈喜欢安静,她的手很巧,家里到处都是她编织的装饰品……
他也有一个模板,爸爸该是什么样,妈妈又该是什么样。大多数时候面对外人的询问都能对答如流,只要不去追究那些细节。
他们做过的令人最感动的事是什么?三人之间最难忘的经历是什么?爸爸送的生日礼物里最喜欢哪一件?妈妈做的哪道菜他最讨厌吃?
只要不刨根问底,剥皮拆骨,他就能一直演下去。
叶潮生跟着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不等他说什么,许月拿着苗语的咨询记录,转身说:“苗季一家都在努力遮掩他们家的不正常。很可能凶手一开始只知道黄慧的存在,但不清楚黄慧的处境的,否则他绝不可能选择苗季这一家。我之前还以为他杀了苗季一家,甚至在苗季身上留下性|虐|待的痕迹是因为在苗季一家身上不能得到满足,于是幻想破灭杀人。不是这样的……他是发现真相后的愤怒。”
“许老师的意思是,凶手觉得自己……就像,买了假货?”办公室里的同事似懂非懂,讷讷出声。
“对,”许月回头看他,“他觉得自己受到欺骗。他被苗季一家演出来的假象蒙蔽,错误地选择了这一家作为目标,没想到这一家子和他理想中的样子根本相去甚远。”
蒋欢在旁边掰着手指头数:“认识苗季家,知道黄慧,但又不知道黄慧在苗家具体的情况……”
叶潮生缓缓地接话:“按照你们这些推论,我们目前的怀疑对象里,有一个人,完全符合。”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名字。
唐小池一下子站起来:“叶队,我这就去再联系一下工商,想办法在徐静萍身上再挖一挖。”
唐小池也跟着:“我去联系洪县的派出所,看能不能联系上当年徐家的那些亲戚街坊。”
“这些东西挖再多,我们也没证据能证明就是她干的。”
马勤从头到尾一直没出声,这会突然说话,不啻于抄起盆给众人兜头浇了盆凉水。
叶潮生却点点头:“没错,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这个,我们不能光靠口供定案。而且凶手也不傻,他很清楚自己在现场没留下任何证据。在我们手上一点东西都没有的情况下,他不会承认的。”
唐小池的干劲刚打满,就被正副队长一人一句,接连放个精光。他丧气地摊回椅子里:“这也不行,那也不能的,那这案子就这样吧,反正苗季一家也不是啥好东西,死了干净得了。”
马勤听不得这种消极怠工的话,他脸一沉就要训人。
叶潮生朝他摆摆手:“复勘现场。你们该挖徐静萍,还要继续挖。现在嫌疑圈在她身上,挖深一点没坏处。对了,还有那个监控……”
叶潮生看向洛阳:“既然有嫌疑人,那监控就好查了。小区的监控查不到,就查路上交通摄像头,街边的民用摄像头。她如果真的是凶手,总不可能空投到苗季家里去。”
洛阳正支着下巴靠在桌子上打瞌睡。这几天他和唐小池两班倒盯着陈钊家,直到陈钊张嘴,他们才撤了回来。这会听叶潮生喊他,猛地醒了一下。
叶潮生看他样子,又补了句:“监控不着急查,明天也来得及。”
许月突然想起自己和人还有约,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便和叶潮生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
叶潮生要送他,被他拒绝了。
他去秦海平的诊室,离得不远。
在张庆业的案子上,许月和海公大的项目组产生了很大的分歧。
他倒不是不能理解项目组的想法。项目组里有人等着拿这个案子写论文,投期刊,他们不愿意在一个没有明确证据支持的一点上来回打转,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到底是谈不拢,他就不愿意往那边去凑了。秦海平倒是几次喊他去参加研讨会,他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听一群人拿着书纸上谈兵罢了。
秦海平今天找他,是要给他看项目组和张庆业的第四次谈话录像。上一次研讨会放了录像,但许月没有出席。
写字楼的电梯间整洁明亮。电梯门边挂着一块锃亮的烫金铜板,密密麻麻地登着这栋楼里的商户和楼层。许月突然想起那天去徐静萍的诊室时,叶潮生随口说了句这块租金不便宜。秦海平的诊室也开在这块,他开诊室的钱又是哪来的呢?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门里走出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许月礼节性地朝对方点点头,擦身而过,走进了电梯。
秦海平已经泡好茶在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