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潮生拧着眉头:“你们能查什么?查福利院的每个工作人员的不在场证明?”
“查钱的去处?”小汪挠头。
“那就是经侦那边的事情了。再说了经侦又凭什么无缘无故地去查账?”叶潮生站起来,叹了一口气,“算了,去联系一下这个福利院吧,能查多少是多少吧。”
汪旭出去后,叶潮生找出来一只笔,又从桌角一大堆文件里抽出几张已经过期作废的纸页,在背面的空白处写写画画,一一罗列他们这些天的所得。
他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大对劲。这个发匿名催债信息的人,其真正用意仿佛并不是要钱,而是要用这条信息将警方的注意力转移到苗季的财务问题上。信息的内容看起来语焉不详,却又点出了关键的付款时间,恰好能和苗季给启明福利院打钱的规律对上。
叶潮生扔开笔靠回椅背上,垂眸盯着桌上的纸,长长的眼睫在将一双桃花眼遮在阴影之下。
他不做声地想,假设这条信息透露的内容是真的,那么“租金”一词,指的又是什么?租赁的又是什么东西?
案子调查进展缓慢,苗家遇害的小女孩DNA 数据在公安系统库里多次比对仍然毫无结果。无奈之下,刑侦队只能向社会发布启事,征集相关的信息。由于受害时间过久,小女孩的面部发生改变,技术部门又给小女孩做了面部复原图片,大致复原了她生前的样子,一并发布到了网上。
叶潮生难得地按时下班,开车直奔海公大。案子破不了,日子还是得过的,恋爱更是要谈的。
他自认为和许月算是把话说开了,可不管怎么说六年的空白都实打实地在那里。别人的六年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才堪堪讨到一个吻。这个节奏让叶队长觉得很不满意。
他在海公大门口接上了许月。许月最近忙得厉害,还有十几天就期末考试,忙着应付一波又一波来问问题的学生,还要和教研组的商量着出期末考试的卷子。往常他有课才在学校里呆一呆,最近这几天几乎整天整天地泡在了学校里。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许月心里最惦记的还是案子。
叶潮生三言两语地把查到的新线索说了说。
许月蹙眉沉默了一会,低声说:“……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镜子。如果你们要了解苗季和唐兰到底是什么样的,可能苗语是一个突破口。”
叶潮生正想说可苗语死了,突然明白了许月的意思:“他的心理医生?”
“嗯。”许月点头,“苗季送苗语去看心理医生,说明他对这个儿子还是很关心的。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因为苗语的精神状况到了不得不看医生的地步了吧。”
叶潮生趁着红灯停下来的一点空隙,拨通了汪旭的电话,叫他去查苗语的心理医生。
叶潮生挂了电话,有心想把话题从工作上转开,“你下半年是不是要去南校区教课了?”
许月“嗯”了一声,而后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叶潮生笑了起来,眉眼中露出几分小得意,不答许月的话:“那你到时候还在住海公大的宿舍就不方便了。南校区和市局离得还挺近,你不考虑在中心区这边租个房子?”
许月沉默。倒不是他多喜欢住学校宿舍,一来找房子麻烦,二来他那一点当老师的工资负担海城中心区的房租也确实吃力了些。方嘉容的案子结束后,雁城局给他发的那笔奖金他都匿名捐给了许之尧的受害者家属,自己没留一分。
有些人看起来稳重可靠,其实银行卡上常年只有三位数。
叶潮生侧头看了他一眼,见许月不说话,以为是对方识破了自己的用意。他趁着等红灯的时间,伸手握住了许月的手:“我们分开了六年,你不觉得现在应该抓紧时间把这段时间补回来吗?”
许月不解起意,回头看他:“嗯?怎么补?”
“搬过来跟我住吧。”
叶潮生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发汗。他的人生向来平顺又富足,少有令他紧张到出汗的时刻。
可在这一刻,他抓着许月的手,既不敢用力怕捏疼了对方,又不敢松掉一分力气怕许月说出一句拒绝的话。他此时此刻忽然有些理解那些求婚时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可怜男人们了。
☆、玩偶之家 八
许月先是一愣,随后像是在遮掩什么似的,慌慌张张地转过头来,看着前方:“绿灯了。”
后面的车等得不耐烦,拍了一下喇叭,叶潮生这才收回停留在许月脸上的目光,踩下油门。
两人谁也不说话,一时间车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安静,只有空调在呼呼地吹着温热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