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祖涯家的楼顶上有一只水缸,之前是用来盛接雨水,好在夏天的时候浇洒在楼顶给下面降温用。余祖涯被困在楼上之后,就把这口水缸挪到雨棚底下,通过雨棚边沿的下水槽来收集雨水。这口缸救了他的命,也让他苟延残喘至今。
余祖涯朝着水缸走去,水缸里还有小半缸水在那,水有些发绿,还带着些许腥味。喉咙和口腔黏 膜被坚硬的谷壳划得生疼,让他顾不得许多,朝缸里伸出手就掬起一捧水来吸进了口中。
嘴里终于湿润了一些,余祖涯含着水将口里还未全部嚼碎的谷粒吞了下去,胃里因为饥饿造成的炙烧感稍微好了一些。他抹了抹嘴,朝着墙角的柴刀走了过去。
余祖涯将锋刃上沾染着深褐色血迹的柴刀捡了起来,人朝着平顶一侧的边沿走去,那里有一棵树长在墙边,部分树枝和叶子伸到了他家的楼上。
余祖涯用柴刀将边沿处的树枝勾了过来,近处的枝桠上已经看不到一片树叶,他用力扯了扯,将树枝拉得更近一点。手伸过去的时候勉强能够摘得到几片新的叶子,余祖涯将叶子拽到手里开始往嘴巴里塞。
楼顶上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最初的时候上面还有不少晾晒的谷物以及番薯,几个月下来这些东西都被吃得差不多了。
旺财在灾难发生之后的第二周便死在了那把柴刀之下,余祖涯没有多余的食物去养它,看着这只狗开始掉膘之后,余祖涯只得狠下心来用刀将它砍死。
从旺财身上剃下的肉让余祖涯整整吃了两天,最后直到剩下的肉因为气温比较高的缘故开始发臭了他才丢掉。第一次生吃狗肉的时候,余祖涯差一点吐了出来,不过吃过一顿之后,他的胃便开始习惯了这种生肉的味道。
余祖涯嚼着树叶,嘴巴里满是涩涩的味道,如果放在以前,他早就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不过现在对于他来说,每一口食物都弥足珍贵。
寒风朝着棉絮的缝隙当中灌了进去,让余祖涯打了个哆嗦,他开始在楼顶上慢慢地走动着,远远地望去,就像是一个漫无目的地徘徊着的丧尸一样。
余祖涯又来到平顶的边沿,他朝底下望过去的目光已经有些呆滞,附近能看到不少丧尸的身影,但是举目望去,却没有一个活人的影子。
有那么一瞬间,余祖涯突然很想从这里跳下去,不过曾经自己老婆啃食儿子尸体的那一幕却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如果只是简单的摔死,余祖涯或许不会这么怕,但是摔下去之后,死了还得变成那些丧尸嘴里的食物,这让他无法接受。
余祖涯已经对死的概念有些麻木,他知道自己会死,只是打算死的时候能留下个全尸。所以每天大部分时间他都选择在楼顶上躺着,期待自己什么时候两眼一闭就这么去了。
又是一阵风吹了过来,余祖涯的脑袋里清醒了一些。微风中似乎传来了一些声音,他愣了一下,突然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是沙船上装配的发动机的声音,余祖涯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曾经的时候,离他家不远处的那条河里,每天都会有这种船只经过。
“有人啊,是活人啊!”余祖涯的心里一瞬间充满了喜悦,因为房子前面那片树林挡着的关系,他没有看到船的影子,但是不远处传来的声音不会欺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