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宛瑶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起身一步一步朝内室走去,“我睡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哎——”宛瑶往前追了一步,但见她游魂一样单薄细弱的背影被铺天盖地压下来的夜色缓慢的吞噬掉,突然便会莫名的心疼。
在南塘的那几个月,她寸步不离的跟着她,除了知道她每天都要不间断的喝药调理身体,她没有发现宋楚兮身上有任何的异常,直至七月中旬的一个雨夜。
那天她原是出城查看最近要运往塞上军中的一批粮草的,回程途中却被在做困兽之斗的端木氏的余党偷袭。当时夜雨倾盆,对方又早有准备,占领了绝对有利的地势,他们勉强从山坳中突围而出,却迷失了方向,进了沼泽树林。为了避开那片死亡地带,十几个人冒着冷雨,深一脚浅一脚的从沼泽外围跋涉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差不多正午时分才绕出来。那天回去大郓城的路上,宛瑶也只是觉得她的脸色惨白,十分骇人,可是撑到会了宋家之后她就直接倒下了,整整两夜一天,高烧不退,昏昏沉沉的喊痛,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找不到病因,最后只能一碗一碗的给她灌镇痛的药。
宋承柏解释说是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以前也经常反反复复的发作,可却是直到那个时候宛瑶才知道,她的身体是真的不好,甚至于是那次病后的半个月都没有办法下地走路,都是用轮椅代步的。
因为她正常的时候真的太正常了,所以在她没什么事的时候便会叫身边的人都忘记了她是个带病之人的事实。
丧气的话,宋楚兮自己是从来不说的,这是第一次,宛瑶从她的身上身临其境的体会到了一种绝望,莫名的就开始变得不安且恐慌。
宋楚兮爬上床,因为身心俱疲,倒是没有被心情影响到,很快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睁开眼,帐子里的光线昏暗,外屋却有暖晕融融的灯光透过来。
她狐疑的欠身去看,却见半帘纱帐的后面一个熟悉的侧影正在奋笔疾书,在写着什么。
刚睡醒,宋楚兮的脑子有些迟钝,突然就不记得这里到底是她的府邸还是自己根本就没从宣王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