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做任何事,挚友都只需靠自己。从来没把依靠过任何人。
堂堂正正,庄严肃穆。这般凛然身姿,无论何时自己都憧憬无比。
想要跟上对方,想要与对方比肩同行。
可怎么想,那也是奢望。
那天赵冉难得外出,来到了刑恒常在的崖边,“我得走了。”他开门见山。
刑恒一怔,“你要去哪里?”
赵冉直言道:“不去哪里,没什么事好做。我闭关。”
刑恒眼中挚友孤傲的身姿在寒风中单薄无比,可坚韧过世间一切的神兵利器。
“好吧,等你闭关出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赵冉回过头,看着刑恒,眼里难得露出不解。
“反正就是好东西!”
“装神弄鬼。”
“哈哈,你就等着吧。”
刑恒远目看着赵冉消失,表情压不下忧虑不安。
其实应该不算东西。
他总想替别人做些事,从小就是这样了。他也有反思过自己为何总会这么想,但最后还是没找到理由。
不是想看见别人高兴的笑脸,也不是为了自我满足。
只是单纯的,放不下。
为什么人要困恼,为什么人要痛苦。
他可能只是想要排解自己心中不断壮大的质问,才克制不住去做那些事。
但赵冉是例外的。是他所有人中的例外。
只有在赵冉身边的时候,他盘踞识海的阴冷质问才得以平息至无声。
寂静的,就像雨后的清晨,露珠轻轻从荷叶滑下。
那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或许有知道的人会指出那是自由感,但刑恒从来就没有过自由那个概念。
他在赵冉身边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无聊就看天空,数树叶,哼小调,连空气都要溢出悠闲惬意的甜腻味。
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有了预感,连肺叶都为那相遇的雀跃,体内的每一细胞都欢呼出声。
那双瞳是他前所未见的精美。
灰土黑泥完全遮掩不住其存在感,好像天生就该万众瞩目。
所以不管去到哪里,他总是想回到赵冉身边。什么也不需要,只要待在那里,就够了。
是什么时候觉得在赵冉身边也会痛苦呢。
已经很难回忆得起来,可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明明近在眼前,触手可碰,却觉得赵冉离自己遥远到从来永不相及。
明明知道赵冉在想什么,明明比任何人、甚至包括赵冉本人都要了解他,却还是感到了痛苦。
这份痛苦,原以为离开几十年之后就会消失,或者就算不消失,也会有所消减。
却事与愿违。
无论遇见什么人,无论跟什么人对谈相处,内心都会不自觉地进行对比。几乎所有人都能让他想起自己的挚友,无形的追思更是根深蒂固。
所以从天枢出来,在风火谷听到陆禅师说到赵冉的事时,他控制不住对恩师产生了杀意。
他的确在瞬间想杀了那个连累赵冉的人。
修炼界对归藏族的觊觎几乎是所有修士的根性。
在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刑恒就对此有了足够且彻底的认识。
那些人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赵冉。赤/裸/、无礼,连在身旁的他都能感到彻骨的恶寒,更别说被那些目光聚焦的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