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长激动啊。被京城中最炙手可热的国舅爷这样亲切的征询意见,刘祥这个顶头上司早被他忘到了脑后。当下连声道:好好好,下官这就带陆大人过去。
陆云逍跟着小队长往一旁民居的屋檐下而去,刘祥阴沉着面孔想了想,到底还是不甘心,也跟了上去。
短短几十步路,陆云逍表面不动声色,事实上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待终于看到那被五花大绑塞着嘴的的妇人,他的脑袋嗡一声就炸开了,眼前也是一黑。心中冰凉的同时,却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陆明珊。哪怕姐弟两个已经十八年没有再见过,眼前这张刻满了风霜的面孔也与记忆中柔和明媚的容颜有了很大不同,但陆云逍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陆明珊,是自己的亲姐姐。
心中激荡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但陆云逍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毕竟刘祥还在身后跟着呢,陆明珊的身份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当年陆明珊逃婚的对象,可就是他的堂哥。
但随即就想起自己这个表现有些太过了,不管怎么样,陆明珊的容貌轮廓还在这里,你就装的自己一点儿也不认识她,这根本不现实。于是他就假装打量了几眼,目中露出疑惑之色,向左边小队长的方向看了一眼,于是小队长就明白了,连忙挥手道:堵着嘴干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拦路告御状,还不给人家说话机会怎的?
刘祥再度狠狠看了一眼这小队长,阴狠的目光恰恰落在陆云逍眼睛里,于是他心中一凛,暗道回去后要赶紧把这人调走,不能让人家帮了自己的忙,反而被挟私报复。
一面想着,那边陆明珊嘴巴里的布团也已经被取了出来。不愧是策划一年就逃婚成功的奇女子,除了在最初看到陆云逍时眼中流露出的惊奇激动情绪的那一瞬,接下来她的表现就如同完全不认识陆云逍一般。此时布团一被取出,她整个人就挣扎起来,一面悲呼道:民妇有天大的冤情,求大人为民妇做主。
陆云逍心中暗自赞叹,心想清语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大姐姐的聪明智慧,真不是寻常女子可比。因表面上就露出一丝迷茫之色,喃喃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何冤情?
回大人的话,民妇赵卢氏,今天斗胆拦御驾告御状,乃是为我夫君伸冤,求大人明察。
赵卢氏陆云逍喃喃念了两遍名字,随即露出一丝苦笑,摇头道:真是恍惚了,明明知道大姐姐已经逝去多年,可是骤然看见这和她有几分相像之人,还是忍不住唉!
这话自然是说给在他身后的刘祥听的,这把刘祥给气的,他心里其实是知道陆明珊身份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所以一直隐忍着,只装作不知道。今日事情眼看就要被揭破,他正盘算着抓住陆云逍和陆明珊骤然相逢这一刻的破绽先发制人,哪里想到这姐弟两个他妈一个比一个会演,明明是久别重逢,明明是心情激荡,可愣是就让他们这么蒙混过去了。刘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虽然也发现了姐弟俩一点表情变化,可那简直就是转瞬即逝,根本抓不住啊。
戏做足了,陆云逍自然就要办正事了,他知道陆明珊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去寿宁公府,接着又躲了这么些天,然后去杏林馆托孤,此时又拦路告御状,恐怕就是和她所说的为夫君伸冤这事儿有关了。
当下便沉着问道:你有何冤情?状告何人?可有状纸?
陆明珊立刻道:回大人,民妇夫君一年前进京备考,每月必有信至,然而五个月前,却突然音信杳然,民妇不放心,遂进京寻夫,结果结果却发现他被当做土匪,和一个灭门血案牵连一起,被判了死刑。民妇相信夫君为人,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可能勾结土匪?犯下那种灭门罪行?这当中必有天大冤情。民妇只是一介妇人,走投无路之下,只有告御状,求大人还我夫君清白。
灭门血案?陆云逍心中咯噔就是一翻个儿,急忙问道:可是叶家村那桩灭门血案?
正是。陆明珊说完,便重重一个头磕下去,哭诉道:此案当日乃顺天府尹审结,民妇前往喊冤,那青天大老爷却不问缘由,赶我出门,民妇走投无路,眼看夫君冤情如海,却束手无策,只好来拦路告御状,求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