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慈悲为怀?何为普度众生?青玉做了这些年的神仙, 现如今是终于明白了。
魔族虽暂时撤兵了,但饮溪知晓他们还会再来,那日魔帝赫褚已说的很是清楚,他的目的是天帝,不达目的,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因此赶在下一次魔族来犯前,仙界需尽快重振旗鼓才是。
这几日忙碌起来事情极为繁多,饮溪偶尔会苦中作乐的想,许是她活着的前几万年太过安生舒坦了,就连天道也看不下去,一口气攒着在这种时候要磨炼她的心志。
她想她且得做好才是,若是搞砸了,岂不丢了堂堂太阴初羲元君的颜面?叫别人往后都知晓她是个只能看没本事的仙。
头一次顶着这么大的压力,饮溪夜里睡不着,打坐也不能完全摒弃杂念。兄长清霄帝君座下流萤仙子日日里瞧着她的模样分外忧心,灵丹妙药送来不计其数,可她失的毕竟是血。
一滴神仙血,可延凡人数百年寿命,尤其是饮溪这样天地孕育生出的仙,每一滴血都是浩然灵气的凝聚,放在凡间便是比那传闻中的和璧隋珠还珍贵。
帝君是个孤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万年来没什么在意的人或事物,唯一疼的便是这个一手养大的妹妹,几乎是将她视为了眼珠子。此时若知晓这眼珠子如今正遭着这样的罪,不知帝君该是怎样的心情。
流萤仙子心里叹着气,却也知晓这是不可避免之事,只盼着这场战乱早早平息。
太清蚨泠境众仙就此严阵以待,谁知过了几日,魔军没有攻上天界,那小仙焦灏倒领着天帝的谕旨来了。
上一次在凌霄殿被初羲元君当众煞了威风,焦灏今日依旧衣冠楚楚,领着一众仙侍不卑不亢立在山门处,仿佛从不曾与她结下什么梁子。
流萤仙子早闻这宦臣大名,冷着脸来迎谕旨,颔首以对,那冷傲与高高在上尽在不言中。
天界何尝没有由凡人飞升的仙?远一点儿便说几方鬼帝,万年前哪个不是凡人?近一点便如太上老君,更是极得诸仙尊敬。偏这宦臣,机缘巧合下得了仙缘,一举登仙后便露出了真面目,如此令人憎恶之小人竟然是个仙,说出去当真丢了仙界颜面!
自然,凭他一个小仙是掀不起风浪的,仙帝委实糊涂!
流萤仙子跟在清霄帝君身侧也有几千年,自来是个耿直性情,仙帝又如何?做出这等事来,便不要怪罪众仙不给情面。
她站在最高一层石阶之上,冷眼瞧着下方众人:“不知天帝所谓何事?”
焦灏微微一笑,并不生恼:“焦灏见过流萤仙子,不知初羲娘娘现今在何处?小仙今日为传天帝陛下谕旨而来,还望娘娘听旨才是。”
这一番说辞着实令人发笑,流萤讥笑出声:“焦灏仙君登仙已数百年,莫非还忘不了凡尘旧事?这里是天界,恕本仙从未听过下跪接旨的说法,你若怀旧自管去禀明天帝,下界去过凡人的日子,却是不要领着诸位神仙染你这陋习才好!”
焦灏仍是笑,语调阴柔至极:“流萤仙子误会了,此事非同小可,是以才须得娘娘亲自来听,若是因此误了事,小仙要领惩。”
“你若不懂规矩,本仙倒并不介意这就教教你。”流萤不为所动,冷声道:“我再说最后一遍,有事说事,否则休怪我太清蚨泠境不给天帝面子,闭门送客。”
这一来,焦灏面上的笑意终是顿了顿,但他面上并不显山露水,端的是将凡人宫闱里表面一套背面一套学了个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