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之事你做主,柔娘的确是做错了,略施小罚就好。”他理了理新换好的长袍,正要迈步往云摇院走去,可是想到方才自己才做的决定,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还是回头往书房走去了。
今日一大清早,云揺院就被沈朝芸带来的人马给牢牢封住了,就连七娘萧秀盈都无法出门向阿耶哭诉求情。待到月上中天,责罚就爽利下来了。方宜柔被罚关禁闭五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且还得潜心抄写三遍《女戒》以示诚心改正。
她愤愤不平地抄写着《女戒》,心中对沈朝芸和姚蕴的埋怨憎恨又堆积了几分。
而此时,姚蕴正在屋子里如痴如醉地作画。她以感染了风寒为借口,连日来卧榻修养,闭门不出。其实她精神好得很,不出八日,描摹的《庐山图》已经跃然于画纸之上。
《庐山图》是历朝历代以来山水画的始祖,蕴育了前朝魏晋时代文人墨客的傲然风度与独立情怀。描绘青山的丹青色彩层层叠加,逐层渲染,笔法流畅自然。意存笔先,画尽意在,笔迹周密,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姚蕴深谙画绝顾恺的画技精髓,将他“以形写神”的手法特征表达得惟妙惟肖、如临其境。
这一次,她没有亲自出府送画,而是命绿芍将这个装着画卷的包裹送到平康坊的某处私宅。私宅里的某个娇俏小娘子得了画卷,再将此画转交给无涯书肆的掌柜。
不出四日,她便收到了好消息,此幅临摹的《庐山图》已被朝中的某个富贵流油的伯爵府买去了,她正好挣到了足足七八百贯钱。
十五日还钱之约已到,她的风寒自然好了,身子也无甚大碍。
待到萧承毓下朝回府之时,她再次拎着食盒前往褚玉院。可惜萧安却通传六爷不在院子里,去云栖院与大爷下棋了。
她道过谢,拎着食盒蹲守在距离褚玉院不远处小湖泊边上的凉亭里,时时刻刻盯着院子门口的动向。她今日必定要见到萧承毓,若是过了约定的时间,不知道他又会使出什么阴险花招来为难她。
天色渐暗,寒风渐起。褚玉院外已经挂起了两座明澄澄的烛火灯盏,可是主人仍然未归家。
姚蕴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单手倚在石桌子上打瞌睡,突然冷不丁地被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