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蕴强压下心底的忐忑不安,麻利地往回越了几步,顺势面朝着床榻恭恭敬敬地下跪俯首。

粗重的脚步声沉沉敲击着她的心房,咫尺之间,身前之人猛地停了下来。复又是厚重牛皮靴咔噔一声随意落地,一个男人自顾自地倚坐在前侧的床榻。

倏忽之间,男人粗糙起茧的灼热大掌禁锢住她的白皙下颚,猛地一吃痛,姚蕴被迫抬起头,遽然撞入了一双漆亮幽深、略带探究的狠戾黑眸。

姚蕴作为一名画师,向来体察入微、过目不忘。一瞬间的对视,她的心底霎时犹如有千万块沉重凌厉的带刺重石狂抛而下,震得她心底阴寒生隙、惊慌惘然。

榻上的男人还穿戴着厚重的银色铁甲军服,面容棱角分明、清俊冷冽,大半张脸都被厚厚的青灰胡须渣子掩埋住,一副邋遢粗鲁的模样。可是此时他的呼吸却有些喘急沉重,面色微红,眼神猩红湿漉,似乎不太寻常。

萧承毓呆怔住,意味不明地盯着身前衣衫凌乱、玉面粉腮的小娘子,目光阴冷,幽深莫测。身前的娘子与他记忆深处某个小娘子的面容重叠在一起,有些相似,却又大为不同。

他的厚茧食指轻轻摩挲过她下颚的白皙肌肤,似有意又似无意。他的嘴角噙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戏谑苦笑,也许是催情药的药效发作,让他有些魔愣了。

萧家军大胜北狄,收复伊州北地十六郡,班师回朝。他实在是高兴,今夜多喝了两杯梨花春,却觉得周身愈发燥热难耐、心潮澎湃。想来昌德侯为了拿捏住他的把柄,真是费尽心思,为萧家军凯旋的军士招来了春楼妓生,特意在他的酒里下了烈性的催情药,甚至还亲自为他送来了娇娇美人。

丝竹乐器的悠扬奏乐之音骤然响起,节奏轻快、凤舞鸾歌,是胡旋舞的热烈舞曲,外头军士们的欢呼孟浪声一浪盖过一浪。

“你可会跳此舞?”他冷不丁地哑声问道。他的声音稳重深沉、略带沙哑,双眸已经沾染了几分情欲,顺手一扯便解开了她双手的束缚。

姚蕴常年混迹于青楼烟花之地,最擅长为青楼女子和达官贵人们勾勒作画,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算是见过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