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画堂春 王孙何许 1586 字 2024-03-15

但现在毕竟也算众目睽睽,跟八尺猛男当众嘤嘤似的,到底不大好看,任歌行只能胳膊往杨晏初肩颈上一搭,叹道:“唉,媳妇。”

杨晏初理了理他额头上的碎发,像一对真正在战火中相依为命的平凡夫妻:“哎,夫君。”

任歌行就窝在他颈窝上嗤嗤地笑,瓮声瓮气地嘤击长空:“我想……”

等半天没下文,杨晏初道:“嗯?”

再一低头,任歌行竟然已经睡着了,呼吸很平稳,浓密的睫毛浅浅翕动。

抛去战火不论,月夜依旧很美。任歌行的侧脸被清冷的光和霭霭的烟映出一种沉默的柔和。杨晏初抱着他,抬头看高天夜色,心中柔软悲凉,难以一一言明。

他没说话,搂着任歌行原地站了一会儿,看他越睡越沉,叹了口气,亲了亲任歌行的脑门:“宝,要睡回去睡。”

任歌行激灵一下被他亲醒了,对他笑了笑,搂着他狠狠嘬了一口,向营地走去。

杨晏初跟在他身后揉嘴,牙床被这厮啃得生疼:“发哪门子疯。”

任歌行举起手中的剑,朗声笑道:“喜欢你。”

任歌行路过一个席地而坐的五州将士,那个小少侠盘腿拄着自己的剑,吹着口哨取笑他:“盟主,干嘛呢?”

任歌行从他面前走过,还挺高傲:“你没媳妇,瞧不起你。”

他随手挽了个剑花,向烽火深处走去。剑锋划破夜色,发出咻咻破空的声响。这声响很小,很细微,与擦剑粗粝的摩擦声,细碎的低声交谈,迟疑焦虑的脚步声混在一处,像杂乱而不知流向的絮絮前奏,在天光未及破晓前戛然而止。

正是一夜中最黑的一段,蝉嘶马迟的长安古道尽头突然响起一阵疲惫匆忙的马蹄声,任歌行在马蹄踏地的瞬间醒来,随着那一队人马的渐渐走进,五州锋刃已经全部向前,长弓已经拉满,任歌行的表情,却渐渐似冷冻一般木然僵硬起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身形有种暌违多年似是而非的熟悉,薄瘦的肩胛,颀长的颈项,任歌行凝视着他,这个人他在许多年的噩梦中见了许多次,他感觉胃里一阵蠕蠕的恶心,手上渗出的冷汗蛰着剑柄凹凸的花纹。

他倒宁愿来的是江家的人。

远方的人马已经走到近处,任逍翻身下马,燃起的火把照亮他瘦削的脸和细长紧促的眼睛,他站在离任歌行十步远的地方,半天不动也没说话,半晌一错手,卸去了自己的剑。

任歌行的嗓子像是一瞬间哑了,看见他卸剑,问了一句:“来做什么?”

任逍沉声道:“助五州盟攻城门。”

任歌行顿了顿,道:“找死?”

任逍反问道:“死于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