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僵直地站在那里,双眼圆睁,像看见什么令他感到惊讶的事物。他的双手紧紧握着那柄刀,鲜血沿掌缝向下滴落。刀已经没入他的肚子,乌血从伤口涌出,泅染的痕迹向外扩大。任肆杯松开刀柄。那刀客后退了几步,坐倒在地。任肆杯揪住刀客的衣领,厉声道:“你们是谁指使的!”

刀客神情发愣,任肆杯抽了他一耳光。“说话!”

一个阴邪的笑容从刀客嘴角缓缓扩散。“你不会知道的。”他嘴巴一阖,似将齿间的某个东西咬碎。任肆杯暗道不好,捏住他的脸颊,要逼他张嘴,却为时已晚。刀客的身子一下变得很沉,任肆杯抓不住他的衣领,只好任由他颓然倒地。

任肆杯双腿一软,面朝下地倒向地面。他转过头,眼前是刀客双眼圆睁的尸体。他奋力挣扎,想依靠完好的左胳膊让自己重新站起,但身子不停发抖。血汩汩地从他丧失知觉的右肩涌出。他不由地蜷缩起来,感到生命顺血液流出自己的身体。他被痛苦折磨,但同时也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意。刺客已经死了一人,他必须杀死另一人。

他偏过脑袋,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右臂,想动一动自己的手指,却没法做到这一点。他的意识渐渐涣散。院墙外的灯火,逐渐化作一团光晕,消失在了黑暗中。

“要出去?”辽公子问。

“嗯,得出去一趟。”霍鸣说着,从席上站起。乐师断了箫声,所有门客都看着他。

他跨过清谈厅的门槛,将门在身后阖上。

银枪斜倚在门外。霍鸣提起它,在手中掂了掂。几个闾巷外,一道仓促的马蹄声正向这里而来。

霍鸣缓缓地解开银枪身上缠绕的布条,温柔得像是在解女人的抹胸。

他将裹布缠在手上,右手握住银枪,目光笔直地向府门走去。期间遇到几名门客,霍鸣没有对他们行礼。门客们讶异地看着,等他离开后,才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