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脚旁的那匹鹿逐渐停止了抽搐。它流出的暗色血液濡湿了干草,棕色的云朵从它的眼睛里游过。
这天晚上,长庚因为受了鞭伤,没有去祭拜宴,而是躺在床上休息。
他将一只胳膊枕在脑下,盯着手中的丝帕出神。
这条丝帕以桑蚕丝织就,是母亲的遗物。它用的是双面绣法,正面的鹭鸶从背面看是丛金色月季,帕角绣有“庚”的字样。
长庚的伤口涂满了药膏,像有人在呵气,令他发痒。但此时他更在乎咀英阁中那昙花一现的怪客。他想知道那人是谁,为什么会住在房梁上。也许那人是阁里的精怪,不然怎么会如此神出鬼没?
乳母曾跟长庚说过不少与皇宫相关的志怪故事。这座皇宫是如此古老,以至于一个不起眼的青石板下,都可能埋葬过被仇杀的尸体。长庚觉得,那怪人也许知道的与乳母一般多,如果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他单手笨拙地把手帕叠好,掖进衣襟,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缓。
远方的平原如虚影般起伏。一只鹰从月光下滑过,孤唳消散于夜色中。
猎场的主营帐内,祭典宴被肃穆的氛围笼罩,无人饮酒、对乐。帐中央摆着复刻雁起山脉的沙盘,上插有代表众骑兵营的各色小旗。帐篷穹顶织就黄道十二宫的图案,繁复精密。
皇帝端坐于红木宝座上,他身后是大理石屏风,黑白纹理交织出一副绝壁云海图。
参与这次狩猎的官员与皇子们低垂头颅,不敢发声。梁辰极似是感应到皇帝的注视,上前一步,猛然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