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为不闲着,给孙光暮夹菜,给时温剥笋,给校领导敬酒,给时温倒茶,给众人答疑,给时温添汤。
这家酒店有一道招牌菜石耳母鸡汤,汤鲜浓郁,要小火慢炖三个小时才能出锅。时温盛了满满一碗,不动声色推到万重为面前。
一顿饭下来,万重为没吃几口。应酬本就这样,再加上这一场还有孙光暮在,万重为是紧张的。
只是这紧张,除了时温没人能看出来。
——万重为几乎时刻关注着孙光暮的动静。孙光暮说的每句话,万重为都会接;孙光暮每次直起身子,万重为都能立刻预判出他是要拿纸巾还是要拿牙签,或者单纯就是坐得时间久了腰有点酸;孙光暮跟校领导说到一些课题需要支持的时候,万重为会立刻有意无意地帮着说话,诸如此类。
爱屋及乌,大抵如此。
想要复婚,也得过老师这一关。
时温用手指敲敲汤碗,低声说:“好好吃饭。”
万重为握着勺子的手很紧,他需要深呼吸两次,才能压下心头的情绪,慢慢低头把那一碗汤喝干净。
他很怕。
怕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会让时温想起来那些不好的回忆,怕自己做的那些事不能得到时温身边人的原谅,怕时温在更广阔的天空里飞得太高太远再也不想落地。
他太怕了。
尤其是看到时温站在人群之上,在自己领域里发光发亮,侃侃而谈他完全听不懂的学术界别,迎来众多年轻人的追捧和资深专业人士的赞誉。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臭赚钱的机器。一点也配不上这么好的时温。
但是时温看懂了。时温没有嫌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