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耐着性子解释,自己那天只是送人去医院,他们并没什么关系,也不熟,出了问题麻烦请联系病人助理,他还在上班,没有时间过去。
那边又说了一通。时温这下听明白了。
他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得远远的,双臂撑在桌面上,捂住脸。半晌,他蓦地站起来,伸手把桌角上摇摇欲坠的手机抓过来,带着点怒气拨了一个号。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他不死心,屏幕按得噼里啪啦响,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过了一会儿,总算接通了,褚冉焦急的声音响起来:“对不起时先生,我刚才在开视频会议,没法接您电话,抱歉抱歉。”
伸手不打笑脸人。褚冉上来就道歉,堵得时温暂且把一包火气给强压了下去。
“医院给我打电话了,可是怎么办,我在平洲,就算现在飞过去也得明天了。时先生,你能不能帮我忙,去医院签个字就行。那边我没朋友,找客户去签字实在不合适。我知道这事儿太为难你了,你工作忙不开也没事,抽个空过去就行。”
抽个空……
时温真是小瞧了褚冉,也对,万重为的助理怎么能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医院那火急火燎的架势,如果真抽个空去签字,恐怕万重为就要过敏并发症死了。
下午和教授请了假,时温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给万重为搽药。
时温面色如常推门进来,把包放到旁边沙发上,走到护士和万重为跟前,距离不远不近,问的话也不冷不热:“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言下之意有需要帮忙的快说,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其实他再怎么装平静,也是带着点烦躁和怒气的,平静的生活频繁被打乱,一出现就闹妖儿的万重为委实让人难以捉摸。早就尘埃落定的这个人,时隔大半年又跑到面前这样那样,时温觉得自己的生活又要渐渐脱离既定轨道。
——他现在对一切妄图打乱他一成不变状态的意外都充满排斥。
万重为赤裸的前胸和腰背上布满红色的疹子,时温掠了一眼,就转开视线。待护士擦完最后一处乳白色药膏,万重为伸手拿过搭在一旁的棉麻衬衣披上。嘴唇很白,微微起了一点皮,眼底的疲倦藏不住,竟然比刚住院那天更瘦了,五官只剩下带着点病气的线条。
他不恼时温的态度,有点复杂的目光落到时温脸上,要把这几天没见的思念化作触手,细细抚摸过对方的每一寸肌肤。
但说出的话依然守着界限。他们现在不是爱人,不算朋友,甚至不如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友善。所以界限很难把握,万重为怕自己稍有不慎就翻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