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两个好儿子,确实让他头痛不已。万云笙在海上流浪了一个月,好不容易上了岸,入境时又被查出证件作假,直接被海关带走,各种审查下来一个月又过去了。好不容易回到家,接连便经历了方连苏出事和黄蕴藉退婚,他的那个项目也一直被调查。无奈之下,万行川只好将他送到临市避风头。
万云知就更不用说了,在国外留学俱乐部玩得太疯,接连被曝不学无术、生活糜乱,也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万重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这是很难谈下去的意思了。
缓了缓情绪,万行川姿态放得更低了些:“重为,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有怨言,你觉得你母亲的去世……是方家插了手。可是她当年已经是重度抑郁,根本就没法正常生活,她本来——”
“别提我妈。”万重为打断他。
“要不是你和方连云出轨在前,方连苏又跑去伯明翰刺激我妈,她能跳楼吗?”万重为冷静的表情终于裂开一道缝,里面藏了多年的由愤怒和仇恨化成的怪物撕咬着裂缝爬出来。
他深呼吸了三次,脖子上暴涨的青色血管才慢慢消下去。
“那天,”他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但根本控制不住,“她本来是去乐团收拾东西回家的,可方连苏好巧不巧,偏偏那时候给她发了你俩的照片。真是一手好计谋,对付一个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病人。”
然后发问:“方连苏,他不该死吗?”
“不,他怎么能死呢?”万重为咧开嘴角笑了笑,眼底疯狂涌出恨意,脸颊上的肌肉跳了几跳,“我本来是打算让他给我妈偿命的,可他对时温做了那种事,就不能痛痛快快地死了。他得活着,活着才能每天经受痛苦,才能知道原来死了这么幸福!”
万行川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儿子,说不出话来。
或者他的儿子早就已经面目全非,只是他一直生活在幻想的“父慈子孝”中罢了。
“你做了什么?”万行川问。
“其人之道罢了。”万重为答。
挺直的腰背颓然塌陷,万行川突然之间老了十岁。自从在景雨去世后,他已经和万重为好久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了。他甚至很长时间内以为儿子天生就是沉默寡言的个性。
原来,只有在发泄仇恨的时候,万重为和他才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