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为和祁望的关系,可不仅仅是他口中所说的师兄弟的关系,他们算是有过命的交情。
故事也很老套,但落在谁身上谁知道疼。
祁望很小的时候生父就去世了,跟着母亲和继父生活。继父不怎么做人,常年殴打祁望生母。祁望高二的时候有一次回家,碰上继父动手,十七八岁的少年最冲动,当即和继父动了刀。结果就是,继父被他砍了十二刀,刀刀毙命。
洛水居后面有一片万家的马场。祁望周末在那里打工,因而认识万重为。知道这件事后,万重为找了最好的律师,那时候祁望未成年,又和正当防卫沾了边,最后只关了半年就出来了,也没耽误高考。
从那之后,祁望就跟着万重为做事了。
和万重为建立信任有多难,恐怕没人比祁望更清楚。他老板就是一个修炼了上百年的怀疑精,谁也不信,也不知道时温以后会受什么苦。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时温观察这么细致。小学霸看起来单纯,却十分通透聪明,早就看出来他们这次蜜月之旅另有他图。
确实,这次是冲着谈判来的。为了不引起方连苏怀疑,万重为借着蜜月的幌子来奈良,找到了那个一直不肯露面的人。那人是方连苏主导的一个政府环保项目的合作方,万重为给出了十分优厚的条件,让他背后釜底抽薪。对方已经有所松动,现在到了关键时期,是以谈判双方都在不断加码,这种情况下,自然顾不上时温。
当然这些话,祁望不会和时温说。顶多暗示他一句不要对蜜月抱希望,潜台词也是不要对这段婚姻抱希望的意思。
“老板这个人,理智得要命。和这种人在一起,随时得做好被他渣的可能。”祁望干笑两声,希望时温听得懂。
多了也不能再说了。他拿上材料,很快便出了门。
直到他们返程的最后一天,万重为才回来。时温感觉得到,他神态轻松了不少,应该是事情进展比较顺利,便也替他高兴。
“怎么这么开心?”万重为看着时温有些雀跃,在酒店待了五六天,也没什么不满,反而每天乖乖等他回来,不吵不闹的,这很合万重为的心意。
时温盘腿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摞刚画好的图,闻言放下笔,笑眯眯地说:“小组课题做完了。而且,你很开心。”
因为你开心,所以我才开心。
午后的阳光很暖,暗黄色的调子渗透进他的脸侧线条,让坐在窗口的人温软得像一朵盛开的和音玫瑰——不张扬不浓烈,却把每一丝温柔都绽开,熨烫着一颗漂泊不定的心。
直到很多年之后,万重为想起来他们这一趟蜜月之旅,唯一印在脑子里的,不是他终于“策反”了对手的合作方,也不是每天忙碌的行程,而是那天下午他们启程前,坐在窗口沙发上的时温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