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钏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苦竹大师道:“裁玉已经想明白了,不必担心他。不过……为师看你似乎也有心事。”
往前走几步有个石桌,上头刻着一方棋盘,上头散落着几枚棋子。苦竹大师在桌旁坐下,道:“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跟为师说说罢。”
林钏随手拿起一颗棋,想要破解棋局。她端详了片刻,见白子凶险,要破解实在劳心费力,便把棋子放下了。
她道:“弟子最近念头纷杂,难以专注于修炼,不知如何能够静心。”
苦竹大师平和道:“情多则堕,想多则升。情因五蕴而生,若能照见五蕴皆空,自然能以想胜情,获得平静。”
林钏轻轻摇头,道:“弟子……做不到。我已被红尘浸染,俗务缠身,而且欠了太多冤孽,很难做到以想胜情。”
苦竹大师微微一笑,道:“那也无妨。情想参半,则生人间。既然身在红尘,就难免受到侵扰,学会与之相处,也是一种修行。”
他看出她心绪复杂,又道:“除了修行之外,你还有别的烦恼?”
林钏想起白天与孟怀昔相见的情形,心里就生出一种疼痛的感觉。除此之外,还有对驭风的担忧。
明天就要开除魔大会了,正派对魔道一向颇有偏见,不知这道槛他能不能安然迈过去。
越是在这时候,她反而越想面对自己的内心。她逃避了这么久,若是再不面对,怕这辈子都没机会面对了。
她沉吟良久,开口道:“弟子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要硬生生地分成两半。我不是那种犹豫不决的人,可我的确……对他们都割舍不下。”
她是孟怀昔的未亡人,一身的尊荣都是他给予的。他们是世俗眼中的一双璧人,又有共育子女的纽带。他仿佛生来就该拥有她,她也该为他心如止水。
可这一切都抵不过本心二字,她仿佛被命运牵引,一直跟程啸纠缠不清。
苦竹大师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世间痴男怨女,为情所困的太多,只是当局者看不破迷障罢了。他淡淡道:“都是孽缘,看开了,自然就放下了。”
虽然知道繁复种种,只不过是一场云烟,但她身在其中,实在难以超脱。
林钏哑声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纵使一心一意,也无法与心仪之人始终。”
苦竹大师叹了口气,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程啸出生的时候总是啼哭,招摇被他吵得烦恼,随手给他起了一课,结果得了个坎卦,变卦水天需。断他一生颠沛流离,又说他来的早了,命里等的人还没来,因而啼哭不止。我当时觉得蹊跷,便用灵力观想,瞧见了一些东西。”
林钏道:“看到了什么?”
苦竹大师道:“我把观想之力借与你,你自己看罢。”
他摊开手,掌中生出一团白色的薄雾,雾里现出了一片山林。一个女子背着竹篓,手中拿着镰刀,正在采药。那女子与林钏生的有几分相似,却贫穷瘦弱,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冒着危险独自来深山里采药。
忽然山林中传来一阵狼嚎,几头狼发现了她,朝她扑了过来。女子逃跑不及,拿着镰刀挥砍,慌乱中砍死了一头狼,其它几头狼却一拥而上,咬断了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