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起来,眼里藏着泪。林钏想到那个情形,心情也沉重起来。
驭风道:“我没爹没娘,跟着祖父长大。门派里的人表面上不说,心里却总是忌惮我,觉得我身上淌着狐妖的血。祖父平时也不怎么见我,大约是怕见了我,就想起我爹惨死的事,他没办法面对。”
驭风道:“所以我虽然出身名门正派,却像个孤魂野鬼似的长大,没什么朋友。当年蜀山上有个小师弟跟我投脾气,他很勤快,在厨房帮工。别人欺负他修为差,只有我护着他。他感激我,便偷偷从山下给我带酒喝。”
驭风说:“后来有一次,他下山采买,被人杀了。大家都说死了个火工道士不值得兴师动众,他自己的家人又早去世了,没人追究,大约就要这么算了。”
林钏微微皱眉,道:“火工弟子也是蜀山的人,怎么能不为他主持公道?”
驭风道:“我去跟祖父说了,他命人通缉,总算在半月之内抓到了凶手。我去问掌管刑狱的朱长老,要如何处置他。朱长老说,不能以暴制暴,还是要宽大为怀。我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朱长老反而说我戾气太重,完全没有良善之心。”
林钏冷笑一声,道:“那人自己睚眦必报的,倒是会叫别人宽大。”
驭风想起当年的事,神色便有些阴沉。他说:“朱长老叫人把凶手打了一顿,然后把他关在牢里,让他自行忏悔。我不服气,半夜跑到牢里去,亲手把那人杀了。”
林钏道:“杀得好,作恶之人,就是该杀。”
他这么做虽然冲动,但那人杀人在先,以命偿还也不为过。
驭风道:“我杀了人之后,也没想抵赖,就等着长老们处置。祖父他们商量了大半天,罚我待在观沧海的孤峰上,半年内不准出来。我当时不服气,反正被关禁闭也没人来查,我便偷偷下了山。”
林钏道:“然后呢。”
驭风道:“我在山下的客栈吃饭,听见旁边有人在讨论蜀山的事。说蜀山的人向来把仁善挂在嘴边,没想到也会杀人。”
另一人道:“杀的不对么?那人行凶在前,这叫一命抵一命,就是告到官府去也是这么个道理。若换到黑/道上,比如幽冥会出手,更早就把那凶手杀了——那才叫一个干脆利索。”
一说到幽冥会,其他人都闭嘴了。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仿佛提到了一个禁忌。
驭风有些好奇,过去说:“请问大哥,幽冥会是什么?”
那人不敢说。另外一人小声道:“就是个杀手组织,拿人钱财为人消灾。白道上管不了的事,他们都能管。”
驭风生出了兴趣,还想再问几句。那人怕惹麻烦,摆手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