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扑在他身上,放声大哭。林钏看着那情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却有一种强烈的虚无感。
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身边的哭喊变得遥远。其实他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如果他真的爱那个女人,愿意为她而死,林钏会成全他们。
但他永远那么自私,爱他自己超过一切,苟且偷生的模样让她觉得恶心。
剑下去的一瞬间,她斩断了跟过去的连接,放弃了无谓的天真,突破了一直阻碍她的屏障。
长剑还在滴血,林钏大步走了出去,没人敢阻拦她。
出了门,她打马向东去,心中情绪翻涌,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大哭一场,还是想大声呼喊宣泄。
来到一座桥前,她勒住了马。
孟怀昔站在桥头,身穿一袭白衣,手持一柄秋水长剑,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他面沉似水,说:“林姑娘,你犯了命案,不能过去。”
他家在君山洞庭湖畔,身为世家大族,有责任守护这一带的秩序。
林钏扯着缰绳,黑马不耐烦地踏着蹄,想要冲破他的阻拦。她冷冷地说:“你拦不住我。”
孟怀昔仿佛没感觉到林钏语气中的威胁,说:“职责在此。拦不住,也得拦。”
他说这话时面容平和,风把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他知道这个女魔头杀过不少人,自己今天也可能死在她手上,可是他没有后退半步。
有骨气的人,林钏向来是佩服的。
她不想跟他耽误时间,毕竟李家的人在追杀她,拖得久了会很麻烦,必须速战速决。
她飞身而起,拔剑向孟怀昔攻去。孟怀昔的反应也很快,长剑瞬间出鞘。两人的兵刃撞在一起,溅出了火星。
剑影交织,铿锵声里透出森森寒意。几个回合下来,林钏发现他虽然病弱,力气却并不小,出招的速度也很快,看来他平日里没少下功夫。
在这样一个紧迫的当口,林钏忽然产生了棋逢对手的感觉。他的剑法其实很不错,只是身体支撑不了太久。很快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出招的动作也变得慢了。
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被林钏一掌打在心口,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孟怀昔撞在一棵树上,半天起不了身。他不住咳嗽,汗湿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额头,低垂的眼里充满了挫败感。
林钏念着他曾经请自己喝过酒,出手没有太狠。他不肯屈服,抓起剑还想再战。雪白的剑光一闪,林钏的长剑已经指在了他的咽喉上。
她的剑尖上移,孟怀昔被迫抬起头,露出脖颈的曲线。
他真的很瘦,仰起脖子的时候,能看见领口下锁骨的形状、下颌鲜明的线条,以及突出的喉结。
林钏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忽然想戏弄他一下。她说:“你怕不怕死?”
孟怀昔沉默了片刻,沉静地说:“能活自然是好,不过我天生病弱,早就习惯了这种命悬一线的日子。死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可怕。”
林钏说:“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