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道:“父皇又没尝过昭王府的菜,他只会胡说吹嘘自己的好,巴不得你回去。”
白榆眼中藏了些笑意。
“天下第一楼你还记得吧?那楼里的掌勺大厨就被我挖走了,现在专门给昭王府做菜,岑家那小子天天跑来蹭饭,肯定比御膳房的饭菜好吃。”
白榆笑了:“……三哥,你和白……你和父皇比什么呢?”
白谨一想也是,干巴巴地应了声:“哦。”
白谨叫府上的人收拾了小别院,这别院倒是雅致,院中竹林影潇潇,墨竹覆雪,嶙峋山石藏于其间,阁楼水榭掩在其后。
太雅致了——雅致得不像是白谨府上的一隅景色。
白榆心底嘀咕两句,若说是大哥的府上他倒还相信。他这大哥和白谨都是淑妃所生,大哥从小酷爱吟弄风月,白谨小时候没少打架,志趣也低得很,六艺一技不通,整日光看些话本子。
白谨翻了个白眼:“这是大哥所布之景,我可没这雅致。”
白榆眨眨眼,一点也不觉得被人看穿腹诽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说呢,三哥。”
白谨听见他这“阴阳怪气装无辜”的语气,几隔春秋,一时竟有落泪的冲动,而他已无法再如幼时那般同白榆斗嘴了。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此院名叫归云,白榆便住在了归云阁中。他那日临行前听白柏的絮叨之言,知道他给自己又安排了老师,不曾想竟是岑见奚。
他幼时一贯喜欢听岑见奚讲故事,岑见溪总能说得妙趣横生,逗得人开怀大笑。只是这番再见,却已没有幼时的亲近了。
岑见奚始终与他隔着些距离,教得小心翼翼。
白榆只觉得心底空了下,有些道不出的难过。
倒是宫中,这厢白柏听着暗卫的传报,脸色是可见的难看。
“他还想同朕比什么?比王府的饭菜好吃?”白柏越想觉得古怪,他自己被小傻子的眼睛勾了魂,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愈发觉得白谨也不是个安好心的,“你找人盯紧了,莫让小榆遭了他的骗。”
有句老话还是“若想抓住一个人,先要抓住他的胃”,白柏思及此,又道:“去命翻修王府的人加快些速度,小榆好早点搬出来。”
“岑家那小子呢?”
“回陛下,岑少卿未曾逾矩,只是……雁王殿下好像兴致缺缺。”
白柏又觉得不是滋味,心底酸溜溜地想,难道要做些过界的行为才能有“兴致”?
掌中还握着那枚小玉扣,自上次白榆又解在了书案上,他便收起来了,时不时摸摸,好像这玉扣贴着白榆久了,也沾上了白榆的体温。
脂玉柔滑,就像……
白柏眸色黯了,不过几日未见,明日便是白榆进宫的日子了,偏偏这几个时辰变得格外漫长,格外煎熬。
已经入了夜,又是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洒满竹林。白榆在烛光下临好了最后一张字,归云阁不比乾安殿刻意将炭火烧得暖和,坐久了难免有些僵,便打了伞上林中走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