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放下,更舍不得离开。
而他竟然——他竟然还萌生过想要眼前这人做一辈子掌中雀、笼中鸟的念头。
白榆不该是他掌中的雀、笼中的鸟,他只是暂歇于浮木的鹏鸟,当是该展翅高飞、扶摇万里。
这才是……白榆幼时他的期望。
浮木上生根的枝叶本就开不出千万树花。
他早该意识到的。
白榆一觉睡了个昏天地暗,像是把前几日少眠的觉也补了回来,再醒来时脑袋都晕晕沉沉得厉害。
原来已经到第二日了,元宵过了,这日该有早朝,年间事物积压,下朝也晚,是以快到了正午还未见结束。
阿芸见他终于醒了,正要伺候白榆洗漱,白榆有些不自在,便自己做了。
阿芸有些意外,睁着眼很是震惊的模样,支吾着想说什么。
白榆便冲她一笑。
这太难得了,毕竟小傻子不爱笑,就算笑,也都是留给陛下的。
阿芸有些受宠若惊。
白榆洗漱时便发觉又回到了自己脖子上的小玉扣,心底异样的情愫实在烦躁,但又掺了些许无奈。
到底是比昨日平静了许多,不过他还是将平安扣解了下来,不想再多看,随意放在了书案上。
书案上却置着几章折子,白榆想了想,还是翻开了,正是临城赈灾粮被调换的折子,折子上的话毕竟是呈给圣上的,加工润色过一番,饶是他昨日听白谨说过一番来龙去脉,看起来仍是吃力。
他再打开另一章折子,落款显眼——“岑见溪”。
深重的挫败感涌上白榆心头,他再一看这偌大的宫殿,合上了折子。
八年。
他被关在冷宫足足八年。
八年太长,长到昔日只知看话本子偷闲的兄长变得稳重,长到和他同窗的人已经参议政事了。
只有他被困在了这里。
殿门又被推开,是下朝回来的帝王。那人一步步走近了他,白榆没抬头,不肯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