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侯爷,末将敬您一杯!”
郝春喝的脸儿红彤彤,一双秋水眼飞起满堂花醉。“哟呵,怎么个意思,今儿个是一定要把爷灌醉是吧?”
“嘿嘿,侯爷您瞧您这话说的,这不是替侯爷您……哈哈,替陈大人接风洗尘么。”当先端酒说话牙将口齿最伶俐,也姓沈,是沈虎头一个庶出的弟弟。
自打永安帝放出话来说要从秦氏宗族内遴选皇嗣后,各路诸侯纷纷上京。沈家作为老派世家,手法也老辣,便兵分几路,分别派出了几个子弟投靠各路王爷。眼下劝酒这位原本就是安阳王秦典麾下的马前卒,今晚替陆几跑腿,为了卖弄殷勤,可劲儿地带人灌郝春。
郝春怀里抱着的是陈景明,手指头捏的是酒坛子,这一口下去,咕嘟嘟就是半坛。
“好!”
“侯爷真是个爽利人!”
耳边哄笑赞美声不绝于耳,夹杂着恶意汹汹。
陈景明倏地抬手,按住了郝春抱酒坛的手背,抬眉轻笑了一声。“这么喝不公平。”
“哦?”见说话的是他,陆几懒洋洋抬起眼,端着酒杯在手中转了个圈,淡然反问道:“那依陈大人的意思是?”
“杯推杯、盏换盏。”陈景明笑得淡然,一双点漆眸内深不见底。“陆大人让这些个毛孩子们拿杯盏来换侯爷的酒坛子,这笔账,陆大人未免算的太精明了些!”
陆几当场打了个哈哈。
“论算账,谁也算不过御史台的陈大人。”陆几说完,左右使了个眼色,那些个牙将就会意地望着郝春,有意要激他中计。
姓沈的牙将端着酒盏站在案前,眼神下瞥,似有意若无意地瞟着坐在郝春怀里的陈景明,响亮地哈哈笑道:“要不说呢,平乐侯爷娶了亲就是不同!这不,还没怎么喝呢,陈大人就管上了。”
话里的杀机从郝春转向了陈景明。
陈景明薄唇微勾,不动声色地用手按住郝春,修长手指轻推,将酒坛子推到案前。他看都不看那个姓沈的牙将及众人,掉过头,入鬓长眉轻扬,点漆眸转向陆几。“陆大人不是说要替下官接风洗尘么?来,今晚上的酒,你我二人喝。”
陆几愣了愣。他不比郝春那厮糙,在宫中受的那顿廷杖着实伤了他筋骨,就连出征西域都是一路坐马车来的。这酒……他还真不敢喝多。
问题是,这个冷面阎王能不能喝啊?
陈景明脾气臭,满朝文武就没几个人和他喝过酒。再加上个“冷面阎王”的绰号,还别说,陆几还真有几分怵他。
“怎么,陆大人不敢喝?”陈景明似笑非笑地勾唇,眼皮微掀,话语里透出三分凉意。“还是说,陆大人是要让下官与这些牙将们先喝过一轮,然后才肯赏脸?”
陈景明恩师是那位权倾天下的程大司空!而程大司空的护短与心狠手辣,也是出了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