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春张口结舌,只觉得嗖嗖一口巨大的黑锅朝他迎面飞来,砸的他找不着北。关键是,这口锅黑的他没法儿背啊!“不是,咱不是那个意思,那不是什么,当时小爷我就那么随嘴一说……艹,你丫到底什么意思!”
陈景明压根不搭理他,兀自冷笑道:“侯爷赌咒发誓这么灵,怕不是要遭天打雷劈?”
“你!你强词夺理!”郝春挣的脸都红透了,香果子般,一双丹凤眼自以为瞪得虎虎生威。
“咳咳,咳咳咳!我说侯爷啊,那个,陈大人啊……”蓝湄惯来是个骑马的世家子弟,如今叫他骑驴,他在逼仄驴背上被颠的头晕,又急赶着避雨,慌乱中连自家包袱里有没有雨具都不晓得,只觉得诸事不顺,再听郝春与陈景明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就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少说几句,你二位都少说几句……都闭嘴!”
轰隆隆,夜幕惊雷下暴雨倾盆而至。稀稀拉拉的雨水倒挂前川,在官道中央冲出一道道白线。
蓝湄不得不提高了嗓门怒吼道:“快!快找道儿避雨,本官先走一步!”
关键时刻,蓝湄也不讲究了,再顾不得在平乐侯郝春面前扮谦逊。黑花毛驴屁股一拍,颠颠儿地,冒雨离了官道狂奔而去。
陈景明倒是没料到这位蓝大人如此地……真性情。
他微微怔了怔,浑身酸缸气叫暴雨冲淡了些,踟蹰着回过神。他手里提着蓑衣角,望了眼郝春,长眉微蹙。
郝春一见到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来气。“看什么看?你丫是不是还想和小爷吵架?”
陈景明薄唇微勾,脑袋歪着,一双点漆眸动也不动地盯着郝春。直到看的郝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才笑吟吟地道:“如今……打雷了。打雷了,也好。”
郝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满脸不耐烦。“呸!有屁快放!你丫又想吵吵啥?说话颠来倒去的,你跟小爷打机锋呢这是?”
陈景明凑到他面前,歪着头,斗笠下一双点漆眸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小时听人说,打雷时候发的誓言,比平时更灵验。恰好,下官一直有句话,想问侯爷。侯爷你可敢对天发誓,所答之言,字字属实?”
天雷轰隆隆,耳边暴雨如注。风里头夹杂着嚣张的啸音,仿佛天地万物此刻都入了宗庙祠堂,筚篥齐鸣。
郝春耳朵内也嗡嗡嗡,陈景明这番话他听见半拉子,压根没听见重头戏,就听见陈景明说有话要问他。水声哗啦啦地倾倒不休,到处都是雨,郝春布衫都叫雨水打湿了,他愈发焦躁地拧起眉头,高声道:“你丫能有什么要紧事儿?非得赶着现在说?啊?你丫倒是快点儿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