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惊扰了中丞大人!”
“中丞大人莫慌……”
被郝春格开的衙役们再度潮水般围涌过来,声浪贯耳。
郝春俯身捏住陈景明的脸,像是此刻才意识到这家伙眼下居然不是个落魄到卖画为生的寒门士子了,虽不曾著官袍,却一身惨绿衣衫,玉冠下俊脸雪白,正是长安城惯见的官宦子弟打扮。
“咦,”郝春愣了片刻,上下打量陈景明。“你什么时候中的?御史中丞?你居然做到了四品官儿?”
满满的不可置信。
陈景明垂下眼皮笑了声。“侯爷久在边关,公务繁忙,怕是连朝廷谍报都不曾仔细读过。下官正是在御史台供职,因着一桩缘故,下官不仅做了四品官儿,陛下还特地予下官一样儿特例。”
郝春翻了个白眼,手指松开。“啧,区区四品官,看把你给得意的!”
“的确得意。”陈景明往前欠了欠身,薄唇几乎擦过郝春耳后那块小软肉。“侯爷有所不知,下官方才之所以敢与侯爷抢道,实际上是因为奉了陛下的旨,要去办桩顶要紧的案子。”
郝春叫他气息吹的全身痒酥酥的,顿时把脖子缩了缩,嘿嘿笑了声。“那关老子屁事儿!”
陈景明丝毫不以为忤,俊脸上居然也有了笑意。“本来不关侯爷的事儿,可侯爷您现在堵了本朝巡察御史的车,还打了御史台的衙役,方才……”
陈景明意味深长地带笑点了个头。“方才居然还敢公然调戏下官。来人啊!”
陈景明陡然提高了音量,大喝一声。“现有贼子闹市伤人、调戏朝廷命官,给我拿下,当街鞭责二十!”
围拥过来的御史台衙役轰然一声应了,各个儿如狼似虎地朝郝春扑过来。
就这么点儿人,郝春压根不放在眼里。都不够他一脚踹的!
他比较在意另外一件事儿。“好你个家伙,你刚才说的什么?当街鞭责二十?你我好歹也算认得,也算有点交情对吧?你听听,你叫大伙儿都来听听,你他妈说的是人话吗?嗯?!”
前事旧恨一时都涌上陈景明心头,他忍不住薄唇微分,讥笑了声。“哦?本官说的不是人话?那侯爷你当街打人反倒有理了不是?”
平乐侯这厮临走前还约了他一餐卤牛肉,随后却不了了之,他特地抹下面子托李从贵去侯府捎信,郝春连打发个人回个口讯都懒得,分明是瞧他不起!
第一次见面就腻着他不放,眼下重逢探手就捻他唇珠,这厮……这厮究竟拿他陈景明当什么?!
陈景明怒火腾地从心上蹿入眉间,想也不想,伸手就推搡了郝春一把。“侯爷要与本官讲理,是也不是?侯爷还打算入宫后反咬一口,是也不是?在侯爷心里,世人都该宠着你、让着你,是也不是?!”
陈景明一口一声“是也不是”,郝春听着头嗡一声就大了。这么近距离的美少年倾身凑到面前,后者衣服上熏的桂香也染了他衣裳。郝春嗓子沙哑了一瞬,说话也有点结巴。“你、你什么意思?”
可惜陈景明压根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气势汹汹地俯身压下来。
咆哮着的衙役们围在马车外,帘子一揭开,发现自家大人正与那个闹事儿的泼皮无赖脸对脸,四片唇都快亲上了,顿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