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算快。”元起却听见了,斟酌着道:“钦天监查了日程,说是今年秋走的是金水运,又查了说侯爷您命数属金,秋天出征是最好的日子。”
秋天也只剩下一个小尾巴了。
“行吧,那就月底走。”郝春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念头里那个冷玉般的少年一晃而过。
“驾——!”
平乐侯郝春与兵部侍郎元起并辔离了西郊大营,一路往长安城疾驰而去。途中经过伏龙寺方向时,郝春再没回头。
他想,这个化名君寒的少年大约是不喜欢男人,更不稀罕与他纠缠。如今他就要走了,能不能活着回长安都不知道。那就这样吧!
也许这才是上天给的安排。
隔着十几里路,化名君寒骗了平乐侯郝春的陈景明却也正在琢磨长安西市坊间昌记的卤牛肉。他在案头读书,平常他都是一目十行,今日不知为何却一个字都读不下去。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廊外伏龙寺方丈姬央又在敲着木鱼诵经。
罢了,反正也读不下去。
陈景明索性放下书卷,趿拉木屐走到廊下,沿着碎石子路走到大雄宝殿。殿内光线昏沉,幡布四垂,姬央正在闭目念经。
陈景明不声不响地立着,但是方才嗒嗒木屐声大约已经惊扰了姬央,姬央的诵经声顿了一瞬,随后再诵念的时候便有些凌乱。
“也罢,总之是贫僧心不定。”姬央果然叹息着放下敲木鱼的小槌,转脸看向陈景明问道:“有何事不决?”
陈景明略有些不安,踟蹰着道:“惊扰法师了。”
“无妨!”姬央摇头微微一笑,俊美的脸上丝毫烟火气都无,两道细长眼在笑起来时眼角微皱。“你为了何事不决,不妨先说来听听。”
陈景明愈发觉得尴尬,立在殿内昏沉光线下,散发披垂,许久后才低低地说了句。“方才有,现在没了。”
“哦?”姬央微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与那位平乐侯有关?”
陈景明顿时就像只被惊吓到的鸟儿般,下意识退后半步,连声否认。“没有,法师怎会想到他身上?”
姬央似笑非笑地眯眼。他如今虽已不是昔日长安贵胄子弟姬十八,却依然敏慧异常,陈景明心中所虑之事,于当事人而言迷障层叠,落在他眼底,不过是少年情.事。
但他素来不爱点破旁人隐私,于是便笑着点了点头。“敢情是贫僧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