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虽说在燕京住了三年,可大多时候都被师父关在浮云山上,也只有偶尔几次下山采买日常所需,才能上集市,因而她脸上的新鲜感也不比另两人少。
唐安宴啧啧感叹,天子脚下就是不一样,就说路上这穿着他们大祁服饰的金发碧眼番邦人,才进城门没多久,就已经瞧见了不少。
范松全然看直了眼,眼睛是一眨都不眨。
马车上四人,唯有齐天佑挺着身板,直直地坐在原位,浑身硬邦邦的,面上半点波澜未起。
他自小在燕京长大,对燕京能想起来的,净是些不愉快的回忆,因而他是半点兴致都提不起,甚至还有些说不上来的浮躁。
许是近乡情怯作祟。
齐天佑深吸了口气,私自回京没经过母妃同意,心里免不了忐忑。
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将那三只兴致盎然的脑袋唤回了车里,细细嘱咐了一番,趁着马车转入拐角之时,悄悄下了车。
“他......他是六皇子??”
唐安宴奇怪地看了范松不可置信的脸一眼,皱了皱眉,随即想起这事他除了对钟灵说过,好像确实没同旁人提起过。
说来也奇,范松安静待着的时候,没什么存在感,总能让人忽视他,因而钟灵和虞月卿女子的身份,也是和这回一样,不经意间,叫他知晓了。
“没看出来吧?其实我也觉得不像。”唐安宴摇着头喟叹道。
哪有皇子能活成这般谨小慎微、固执严谨的古板模样?若做皇子都不能随心所欲,那还不如去当土匪来的畅快,唐安宴如是想。
直到马车驾到北雍监门前,范松还未从知道齐天佑尊贵身份的震惊里缓过神来。
唐安宴伸手拍了他的肩膀,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道:“一会就靠你舌战群儒了,你什么都不需害怕,小爷虽之乎者也不行,但在身后给你撑腰绝对没问题,你可千万别丢了小爷我的脸......唔......”
钟灵一把捂住唐安宴胡言乱语,听着就想要搞事的嘴,连忙摇头严肃对范松道:“你可别听他胡说,天子脚下不比禹阳,北雍里的监生,身份大都尊贵,还是小心为上。”
见范松点头,钟灵才松开唐安宴的嘴,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警告道:“你给我安分点!若想安然出来,和我一起回浮云山,见到人,别一副‘什么玩意就敢凑上来和小爷我说话’的瞧不起人模样,记得多点头微笑!”
钟灵像个老妈子似的,不停叮嘱这两不省心的便宜儿子。
范松一向惜命,本就是在夹缝里生存,自会察言观色,叫人难放心的还是唐安宴这一点就着的狗脾气。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犯我之人,管你何人?
——此乃唐大少爷做人行事,说一不二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