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蛋了。

唐安宴梦中忽然被冷得一哆嗦,皱起眉,似慵懒的金毛哼出声朦胧的鼻音,浓密的睫毛轻颤,扇子一般抖了抖,最后缓慢又不悦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钟灵明显感受到唐安宴身上散发的低沉气压,求生欲使得灵光一现。

她迅疾松开紧绷的手脚,放缓了呼吸,装睡。

钟灵不用睁眼也能想象此刻唐安宴的表情,那大概是一种近乎于暴风雨之前铺天卷地的阴晦。

唐安宴眼底的烦躁随着逐渐清明的神智越发得浓烈,不善的眸光在夜色中游离,却在触到钟灵柔软的发顶时浮起一丝迷茫。

呆滞地看了她许久,顿了好半晌才将压在钟灵身上的手脚挪开。

唐安宴半掀眼皮打了个哈欠,眼底满满都是困意,垂头看着自己胸口上柔软无骨的小手,又看了看身侧紧贴着睡得正香的钟灵。

迷茫过后眼神莫名变软,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

大少爷低低沉沉的嗓音带着无奈的揶揄,只听他低喃道:“以往只动脚,现在都会动手了,这流氓耍的可真是有长进。”

钟灵紧张得完全听不明白唐安宴再说什么。

什么以往只动脚?她以往还对他动过脚?

满脑子的慌乱叫她没有办法静下心思考,一颗忐忑的心更是像用细线系着悬挂在了崖边,随风摇摆带着摇摇欲坠的趋势,似乎随时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在唐安宴起身的一刻,她更是连呼吸都差点乱了节奏。

她怀疑自己被发现了。

然而唐安宴只是将她作恶的手从胸口挪开,放到了她身侧,而后轻轻地为她盖上了锦被。

唐安宴的动作缓而柔,带着他自己都没注意的宠溺和小心。

钟灵惊讶后冷静下来,趁机翻了个身,背对着唐安宴。

直到听见大少爷懒懒散散打了个哈欠,再次躺下。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热的,手心出了不少汗,她不动声色地将被角悄悄攥着在手心里,好似这样就能按下躁动的心跳。

然而心跳尚未平复,正当她以为没事了,裸露在被子外的脚底忽像被鸿羽拂过一样痒得慌。

紧接着一股暖意从冰凉的脚心蔓延到四肢百骸,激的她克制不住猛打了个激灵,连带着心上都起了密密麻麻的颤栗疙瘩。

钟灵错愕地瞪大了眼,这麻麻的刺激差点没让她失口叫出声来。

脚底的触感太熟悉。

她好似想明白了,唐安宴刚才那番话的意义。

钟灵想:她前世可能是块冰。

不然怎么自己都不会发热?夜里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唐安宴这么大的火炉躺在身边,她的脚总会无意识地去寻热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