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稍深的人只要仔细分辨,就能察觉这个身影并非全然的实体。
即便仅是一道分魂,在段霞眼中,她的姿态与眼神依然凌厉得令人心惊。
段霞缓慢地退至墙角,握住了自己已许久未曾出鞘的佩剑微寒,问:“你是谁?”
章闲:“在得知我名之前,不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抬起手,一抹晦暗点色泽在她的掌心凝聚,如风中的灰烬一般翻飞旋舞。
段霞不禁瞪大了双眼——她认得的,那是死灵术法。
这种术法体系早已失传,如今连寻得些微术阵遗迹和手札残本都难如登天,只留下神秘晦涩的传说,真假难辨。
石断云不知从何处也习得了些许,不过仅限于让尸体暂时活动这类小把戏,破坏力不大,只数次用于出奇制胜。
然而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只是作为证明身份的手段稍一展示便收回,段霞也能感受到其中浑厚如渊海的术力。
章闲:“回答我——你可愿为你后悔之事,付出代价?”
“……”
段霞恍惚间,感觉心神仿佛化作了一双回首俯视的眼,居高临下地看遍了让她自身也无比厌弃的前尘。
对于眼前之人,她所得知的仅有“死灵术师”这一身份,却并无询问其来历动机的意向。
怯懦之人即便悔悟仍是不改本性,连她自己都并未发觉,自己不过是将这个真假不明的转折当做了最后的希望,亦或说安慰。
她问:“你要什么样的代价?”
章闲答:“你的肉躯、你的性命。”
多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要知道战火动乱之中有多少人即便拼上性命亦无法得偿所愿,最后死得毫无价值。
“我愿意。”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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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雀宫地下,附着严密禁制的六角形的晶石栅栏隐隐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那便是所谓的晶牢。
晶牢之内的女人身着锦缎华服,却被钢链拴住脖颈,束缚在宽大的床榻之上。
她本低着头倚靠在床头,却在相当细微的声响中即刻抬起了眼——只是抬起了眼,并没有抬头,就如同受伤的狼,警惕而隐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走进来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段霞,另一个是……
她察觉到了异样——从段霞的神态中、从那陌生之人隐隐散发的气势之中。
于是她又朝两人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线条柔和的右眼角边有一颗浅淡的泪痣。她同样是个美人,不过与段霞不同,是那种略带忧郁的妩媚感。
但她的眼神既不忧郁也不妩媚,反而像在深水中藏着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