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氏原本就势大,如今桓奕更是贵为九五之尊,帝京中一干世族,早先蹦跶得欢实,如今也望风披靡,纷纷改节,跪拜在桓奕脚下。只是各种魑魅魍魉的宵小之辈,难保不是表面臣服,实则心思各异。
朝中权势交迭之初,元帝又不知所踪,一切尚未尘埃落定,盖棺定论,必然四下戒严,但凡有风吹草动的端倪,都要扼杀在萌芽之中。孙无终如此,未免孙家子侄反叛,这侍从以协助为由,帮忙押送棺柩回乡。
而臧宓,既无意中清楚个中内情,生出了疑心,又如何能放任她揣着这个秘密,走出这间客栈中?
“夫人,我瞧着那人好似还跟着咱们,老奴心中不自安,这心里跳得砰砰的,总觉得有事将发生。”
顾嬷嬷为臧宓撑着伞,因不自安,频频回头去看桓家那侍从。却见那人一直不疾不徐跟在七八步开外,一身蓑衣斗笠遮住大半面容,腰侧长剑如翼箕张,瞧着有几分瘆人。
臧宓沉下心,点头道:“嬷嬷别出声,随着我去后院天井中。”
此时客栈厅堂中三三两两坐着孙家人,因着安排起居值夜等,诸事繁杂,有些吵吵嚷嚷的。臧宓未惊动旁人,携着顾嬷嬷径直穿过厅堂往后院。
此处僻静无人,只顾嬷嬷手中的气死风灯如萤火微光。那侍从果然追上来,臧宓夺过顾嬷嬷手中的伞挡在身前,恼道:“话你已警告过,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你如何还紧追不舍呢?”
“在下思来想去,觉得女子与小人,最难信任。夫人还是开不了口更保险些,免得镇南将军将来与圣上离心离德。”
“若刘镇晓得是你……”
“他永远也不会晓得。”
话音落,那人兔起鹘落,提剑奔至臧宓身前,雪光出鞘,一击袭杀她的前一刻,身子却骤然凭空一落。
“砰!”巨大的落水声传来,长剑刮擦在井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客栈后院的井台低,客人入住时掌柜都会提醒一二,叫不要往后院中去。但方才孙家人进来时,因为人多事杂,掌柜急着去厨下吩咐,竟忘了这一茬。因此那侍从并不晓得臧宓方才恰恰站在井口后,冲上前来,一脚就踩了个空。
“嬷嬷,与我抬起这块石头砸下去。”
虽井口湿滑又深,但臧宓仍担忧那人攀着井沿上来。却听得身后有人道:“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