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宓却拘谨地摇了摇头,拒绝道:“你若愿收便收下, 别拿我做筏子。”
她本以为刘镇顾忌着情面,不想直接拒绝李承勉, 想要自己来开这个口。但她此时心中紧张,更不愿与李承勉那种道貌岸然之人打照面。
且若由她出面, 到时他夫妻一个善妒, 一个惧内,这惹人啼笑皆非的名声不消一日之内就要传遍整个西大营。那她便当真不要做人了。
见臧宓不肯挪动, 刘镇竟径直就俯身将她拦腰一抱, 在众人惊呼哄笑中, 将臧宓横抱在身前。
臧宓吓了一跳,又是羞,又是恼,却又忍不住扬起嘴角,哭笑不得拿拳头去砸他的肩。
“你作死!做什么!快将我放下来!我还要不要做人!”
她急切地低斥他,刘镇却只朗声笑着,面上神采飞扬,并不肯松手,一路抱着她穿过人群,径直往自己的桌席那头去。
臧宓见说他不动,羞愤欲死,脸孔涨得通红,恨不能将脸整个埋进他胸膛里,又唯恐掉下去,指尖不由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刘镇走到孙将军跟前,面有得色地将臧宓放下来,见她臊得无地自容,甚至还有闲心逗弄她,促狭地捏了捏她红得滴血的耳尖。
“孙将军,我与阿宓夫妻情深,先前因与庐陵公有约在先,故而在出征之前与她和离。而今,我立功归来,自践行了当初的承诺。今日我欲再求娶臧宓,还请孙将军为我与阿宓证婚!”
他说话之时提高了音量,周遭许多人原本都好奇李承勉给他送舞姬之事如何收场,因此竖起耳朵细听,却万万没想到他竟并非要借着臧宓的口来收下或拒绝李承勉送来的美人,而是直接请求孙将军为其证婚。
先前闹得轰轰烈烈的舞姬之事,就好似一块陈旧的抹布,再无人去问津。谁会那么没眼色,在人家议亲的时候去提什么送姬妾的事呢?
李承勉精心筹备这一局,他与刘镇之间原本没什么仇怨,只因臧宓而起了龃龉。这红颜祸水自然需红颜去解,臧宓是美人,难道天下便再无可取代她的人么?只要这新的美人能笼络住刘镇的心,这仇怨自然也该消解。
只可惜这礼未送出,平白被撂在一旁坐冷板凳,也不回一句准话,害得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生生被衬成了一朵壁花。
李承勉面色变幻,如变色龙一般精彩纷呈。不过此时却无人去注意他。
人人都看着孙将军满面含笑地站起来,拍了拍刘镇的肩头,重重点了点头,赞赏他道:“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儿郎,老夫没瞧错你!臧家女嫁你于微末之时,你如今自非吴下阿蒙,却并未忘本,学那些花天酒地的臭德性,仍念着旧情,这很好。”
这“花天酒地的臭德性”自然意有所指,李承勉自觉被人刻意针对,却偏偏无从指摘。原本男子多豢养几个姬妾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天子还有后宫四妃六夫人七十二嫔御。这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大事,能叫臭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