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她难得乖巧地枕在祝昴星的腿上,而他则是笑意盈盈地伸手抚着她的小腹,许是上了年纪,他的思绪难免联想到将来她腹中的骨肉长大了会是何种模样。
一觉醒来,祝昴星小心地从姬媗身下拔出略感发麻的手臂,有了身孕姬媗睡得越发沉稳了。为了不把她吵醒,他径自坐在梳妆镜前把披散的皓白银发悉数梳起来,自他来了天族便不再半垂着墨发。
铜镜中的他仍如凡间二十七八的青年那般秀逸年轻,可终究已非少年时,他轻抚两道剑眉似乎杀戮太盛了,一双丹凤眸又过于锐利,两道薄唇似乎很难笑得慈祥,加之这模样着实秀逸若是蓄胡子可会好一些?一把年岁才发觉自身陋习颇多。
“怎突然孤芳自赏了?”适才她醒来便看见祝昴星看着铜镜在“孤芳自赏”,姬媗不动声色地伏在床上看他对着铜镜挤眉弄眼良久才动身。
他不悦地蹙眉,他几时孤芳自赏?双手环胸任由姬媗撒娇地从他身后揽着他的脖子。“媗媗,我似乎很多陋习,这模样也着实过于青年才俊,若是蓄上胡子可有一家之主的模样?”
“我还道你陷入魔障了,原是当真在孤芳自赏。”她不禁揶揄他一番,“星哥又非不曾蓄过胡子,何必在此等无聊之事上做文章?”
他拉下她的手让他坐到身旁,他从内袋处取出一个锦盒,锦盒之内乃是以东海明珠穿成的簪花,在她的发髻上比划了好一阵才别上这朵簪花。“······许是快要当阿爹了,我竟怕自身陋习过多,他日将来无法以身作则好生教导这双孩儿。”
“你如今方知畏惧?若不我让药君替你开几服舒眠的药,可好?”姬媗像是安抚灵宠那般把他微微发凉的手握在手心之中。
“许是吧。”他不甚好意思地别过脸,行军打仗之事他乃是信手拈来,可如何当父君诚然他毫无经验。他无父无母降世于这天地间,从未尝过父母之恩,加之他活到这般年岁历劫不少,奈何独独缺了儿女之劫。
初初闻得有孕,他着实心花怒放,奈何随着日子渐长,他的忧心之处难免增了不少。此等有别于天地法度之事着实让他无从下手,她如今尚算良好虽有孕吐也非全然吃不下东西,可也比从前清减了不少,看着她这般辛苦又颇为不舍,他不欲细说不过是不欲徒增她这个孕妇烦忧。
“本以为此胎有药君悉心照料,我还以为已然是万事俱备,如今方知尚欠你这道东风。”她忍不住调侃道。
他微微颔首算是答应,诚然姬媗之话也是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