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凝芳手中正端着一碗鸽蛋大小的小圆子,正好一口一只,不会蹭花了口脂,纪清歌却根本没心思吃,犹豫片刻,一狠心一咬牙,尽量压低了音色问道:“舅母,我、我要是不……不想洞房的话……可以么?”

这一句话把杨凝芳听得一愣,也不顾自己一手还端着碗,另一手没好气的在纪清歌背上一拍,低声道:“浑说什么?”

口中说着,手下一记拍完,又忙不迭揉了两下,左右看了看,同样压低了喉咙说道:“夫妻之间这是平常事,用不着害羞。”

“舅母!我……我没浑说!”

“不是叫你好生看那图册子了?”

“我看了……”纪清歌欲哭无泪,不得已,只能老实的坦白:“我……我怕我会想动武……”

这出人意料的一句话也彻底把杨凝芳给听呆了,半晌才醒过神来,哭笑不得的在纪清歌额角戳了一指,低声道:“不行!给我忍住!”

“舅母!”

“你这丫头——”杨凝芳也顾不得旁的,将碗一搁,两手握住纪清歌的肩,低声嘱咐道:“夫妻周礼这是人伦!你……”

话音将要出口却又顿住,国公夫人转头先将丫鬟们赶了出去,眼见屋子里没人了,这才又急又快的说道:“女子初次只怕是会有些疼痛不适,你可记得忍耐几分,过了初次也就好了,再不准在此事上任性乱来的,知道么?”

自家小侄女儿亏了身子落了个寒症的毛病,靖王对此不弃,本就已经算是罕见的重情之人,但这样的男子世间虽少,却总还是出过几个相似的,虽然凤毛麟角,但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佳话。

可要连夫妻房事都不肯的,这就真是闻所未闻过了。

“清歌,靖王是个有情义的,可……”杨凝芳叹道:“可你不准仗着人家重情义就欺负人知道吗?!”

——就算是持宠而娇,也总要分是什么事才行。

别的或许都好说,夫妻之间谁进一步谁退一步的,只要彼此感情融洽,那都不是什么大事,可这事不一样。

再没听说过谁家儿郎娶了亲之后妻子是不准丈夫近身的。

这一点,就算杨凝芳是卫家人,先天就会无条件的偏心自家小侄女儿,都没得谈!

——欺负人?

杨凝芳的措词直接堵住了纪清歌原本还想力争一二的言辞。

在此之前她虽然心中隐约知道自己这样的要求或许是有几分过分,但直到被杨凝芳一语戳破,纪清歌才终于籍由旁人的口中看到了人们对她这种想法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