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或是好奇或是探究或是同情的目光……反正她来的目的就是给人看的,既然想看,看就是了。

下首予宴的各家女眷们,看着这原本能成妯娌的两人坐在一处,一个由于身孕的关系,多少有些神情疲惫,一个则是新丧了未婚夫,素白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直闹得偌大的昭阳殿里年节喜庆的气氛都低糜了许多,到底众人心中也明白不能真的冷场,自有那等较会察言观色的人在适当的时候烘托一下气氛,这才堪堪有个宫宴的模样。

新年宫宴不比以往,耗时也算漫长,酒过三巡的时候,距离开宴就已是一个多时辰过去,皇后该说的场面话都已说尽,该分发的年节赏赐也已下发,便有宫中侍女上前提醒,原来是太医每日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的时辰到了。

建帝段铭启后宫萧条,皇后季晚彤是不折不扣的独宠,如今有了身孕,自然更是万般留意,平安脉每日都是不断的。

否则皇后脉案的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年纪已经不短,也无需顾及那些男女大防之事,大大方方叫了进殿诊脉,一时诊脉完毕,正要行礼告退,却不妨下首女眷中有人突然出声道:“我观县主的气色有些不好,何不趁此机会也让太医请个平安脉?”

一语出口,便就有人附和,纪清歌原本想要推辞,反而是季晚彤觉得就手诊个脉到也不妨事,毕竟那一夜纪清歌也是受累不轻,虽然适才问话的时候纪清歌言称已经痊愈,但请个脉又不碍着什么,便就点了头,纪清歌无可无不可,皇后恩准了,她便伸出了手腕。

谁知太医三指点住寸关尺之后竟是皱了眉头许久不动,随着时间渐渐拉长,就连原本没有留意此事的人也都偷眼望了过来,就连纪清歌自己心中都有几分疑惑——她统共也就面颊上被划破了一点油皮,加上后肩烫伤了一处,伤口愈合很是顺当,而体内不慎服用的绕指柔也已解,虽说到底有小病一场,却也早就已经痊愈,在法严寺的时候是兑组医者亲自给她开方抓药,也是言称已经无恙,如今这宫中太医难道还能诊出什么不一样的来不成?

昭阳殿中人声渐熄,所有人都望着此处,一片静默过后,太医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纪清歌,又望了一眼皇后娘娘,犹豫再三,才道:“这……微臣或许诊断有误也有可能,不过,从县主脉象来看……”

“如何?”季晚彤目光微微凛然,双眉也立了起来,皇后的威仪顿时笼罩了这个之前还温婉和煦的女子。

太医顿时俯首,正要开口,季晚彤却又突然止住:“罢了,你且去,回头将县主的脉案呈给本宫……”

“娘娘,不必如此麻烦。”纪清歌敏锐的察觉到些许异样,心中狐疑一闪而过,当即问道:“太医面色踌躇,是如何呢?”

“这……”

太医询问的望向皇后,季晚彤一手握住纪清歌的手,沉吟了一瞬,到底还是从了纪清歌的意思,冲太医微微颔首。

太医这才恭声说道:“县主体内寒气淤积甚重,想来是受过亏损,若不能妥善根除的话,只怕会于日后……有诸多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