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铭承此刻其实身在冀州,虽然并州水患导致当地死伤无数更是无处查对户籍,但他手下飞羽卫到底不是无能之辈,过筛一样细细的排查当中,很快就发现了集结的流民之中不少人的来历身份都颇为可疑。

虽然口称自己是遭了灾的农人,但一个人的身份气质到底不是光凭嘴说就能彻底改变的。

青壮男丁,孔武有力,下盘稳健,手上虽有老茧却与农人不同,口音也显得生硬,虽然混迹在灾民当中,但看上去并无多少饥寒交迫的样貌,与真正的灾民之间泾渭分明。

近两个月来,靖王带着飞羽卫已经悄无声息的围捕了数十个这样的小型队伍。

而随着飞羽卫的举动,这些看似零散分布在灾民队伍中的小型团体似乎也开始觉察出不妙,从一开始被围后装作无辜冒充灾民,已经开始甫一相遇便直接动手。

今日这一场,更是直接劫持了灾民中的老弱当做人质,试图籍由无辜者的性命与飞羽卫周旋。

这种情况不可谓不棘手,真正的灾民哪里想得到自己身边前一日还在诉说自家是如何遭了水患的乡亲竟会陡然翻脸,更不用说普通百姓本来也手无缚鸡之力了,猝不及防之下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而一旦凶徒开始暴起伤人,灾民更是四散而逃,一窝蜂的混乱之中往往就又会被歹人混迹其中逃出包围。

这样混乱的局面就连飞羽卫也是颇费了一番手脚,毕竟他们是飞羽卫,不是肆意滥杀的山贼匪寇,灾民都是大夏的百姓,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想伤他们性命。

而就在他们终于抓到了凶徒,解救了人质之后,还要再苦口婆心的安抚灾民。

光是要让灾民们相信不是朝廷要剿灭流民,就让这些面对凶犯都毫不怯场的精英们焦头烂额。

最终还是段铭承亮出了靖王的身份,这才终于安抚住了这一股吓破了胆子的灾民。

随着并州水患后续影响的继续扩大,灾民陆续集结流动的范围也已经渐渐远离了并州周边,段铭承已经在准备率飞羽卫回转京师。

虽然因为洪水掩盖了诸多踪迹给调查带来了极大困难,但长达两个月的调查取证和抓捕却也终究不是没有收获。

矿场虽然已经淹没在浊浪之下,但当地衙门中的花名册还在,矿场日常采买的记录也并未丢失,核对的结果让段铭承心中沉甸甸的——

——仅那一处锡矿的矿场内,竟然就有着至少上千名劳工的身份是没有被记录在册的。

虽然花名册上登记了人数和姓名,但日常的采买物资数量却骗不了人,最少有着千余人不存在登记的花名册上。

一个矿口如此,三个加起来,足可以组成一支先锋军了!

如今河堤决口,洪水泛滥,这些人一夜之间去向不明,也难怪并州的知府会畏罪投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