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兄长,段铭启很想按照原本的安排,寿宴过后就安排法严寺方丈给靖王动手医治,拔出隐患。
但十余万百姓生死旦夕,能最快处置此事,最合适的人选,就只有靖王。
首领太监福春偷眼望望天子的神色,心中也是叹气,昨日皇后寿宴就是幺蛾子不断,多亏有靖王提前布局,这才没让歹人得手,结果皇上却仍是没能睡个安稳觉,天还没亮,就收到了并州的加急密报,若仅仅是天灾的话也只能算是老天无眼,可……人祸就是两码事了。
……拿着无辜百姓的性命扎筏子,这事必定是触了皇上的逆鳞!可事关国事,他一个太监,是无权置喙的……
心中想着,轻手轻脚走到御案旁给换了一盏热茶,低声道:“皇后娘娘适才派了姑姑来,说午膳备了皇上喜欢的鲈鱼,请皇上记得过去用膳。”
段铭启顿了顿,终于搁了笔,身为中原大地上站在顶端的一代君王,段铭启最清楚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掩盖着什么暗涌的波涛。
作为一个兄长,显然他已经有些失职,那么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他不应再让妻儿为他担忧。
昨日宫宴上那一场刺杀,虽然事先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但到底还是对不住他的皇后,如今再让她为了自己挂心,就是他的不该了。
建帝叹口气,搁了御笔,起身前不忘说道:“传工部尚书、户部尚书、京兆尹、以及五城兵马司统领,午膳过后在含元殿议事。”说着又递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笺:“六百里加急送往冀州。”
交代妥善,这才平复了一下心情,迈步向着后宫而去。
靖王殿下此次秘密出京,知道消息的除了皇帝陛下之外,统共也就只有安国公府卫家有提前得知,而其他人家,上到公侯,下到百官,都是隔了许久,始终不见靖王露面,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开始猜测是不是靖王又去了何处。
绵绵的阴雨,几乎持续了整个八月,甚至中秋佳节的时候都不曾放晴,各家连赏月都没能赏成。
帝京到底还是靠近北方,虽然阴雨也只是绵绵,而南方各地的秋汛急报也雪片一般的飞往了帝京,这罕见的秋季汛期水位大涨的灾情已经逐渐开始被世人瞩目,工部户部的官员各自忙成一团,而临时调任也有不少,帝京这个朝廷中枢飞速的运转开来,赈灾的前款,粮米,以及领了谕旨离京去灾情严重的各州各府巡查的钦差,等等繁忙不一而足。
所幸如今边关已经弥平了战事,否则外忧内患之下,大夏天子要面对的局面将会比现如今要艰难的多。
不论如今局面多棘手,最起码现如今国库不是空的,否则若是按往年的情景,朝廷想要赈灾都不知钱款要从哪里来……
就是在这样山雨欲来的气氛中,纪清歌迎来了她两世为人中的唯一一次笄礼。
帝都新贵国公府家表姑娘的笄礼,即便纪清歌之前因为卫纪两家那一场官司的事情已经无人不知她出身商贾人家,但卫家摆明了是珍重爱惜这个表姑娘,笄礼更是大操大办,虽然纪清歌自己并没有什么交好的姑娘,但帝京之中但凡有点根底的人家,也都收到了来自安国公府的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