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她心中觉得这只怕又是一个梦,梦到了前世趁她夜半熟睡之时想要意图不轨的焦茂才,刹那涌上心头的警惕让她来不及分辨今夕何夕,寒毛炸起的同时,身体也一瞬间做出了反应,原本蜷曲的双腿如同紧绷的弓弦一般对准黑影的颈部踢了过去。

一脚踢出的刹那,腰部也瞬间发力,跃起的同时便准备开口唤人。

然而她脊背刚刚离开床榻,就被来人一把按了回去,原本蓄力踢出的那一脚也被牢牢握住了足踝。

来人似是察觉她想要唤人的意图,将她按回床榻的同时也捂住了她的口鼻。

对方的动作快逾闪电,纪清歌的反应也并不算慢,虽是仓促之间,却也双手闪电般扣住了那捂住口鼻的手腕脉门,发力的同时,毫不客气的一口就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得实实在在毫不留情,耳中传来轻且短促的‘嘶’了一声,但按住她的手却并未吃痛缩回,纪清歌正想变招,却冷不防听到低低的笑声——

“病着还凶成这样?”

纪清歌蓦然怔住,全身都僵住一瞬,段铭承瞧着她睁得圆溜溜的眼瞳中满是防备和警惕,心知自己这般跟采花贼似得行止到底是有几分不妥,会吓着她也是难免,只放缓了音色,柔声道:“清歌,是我。”

烛光透过桌屏黯淡的勾勒出床前之人的身形五官,纪清歌望住一瞬,眸中敌意终于消散,段铭承松了口气,放开她足踝的同时还不忘把她踢开的被子给重新盖好,见她仍在发呆,心中无奈:“乖,松口。”

纪清歌这才想起自己还咬着人家手上的肉,忙不迭松了口,裹着被子往床榻里面一滚就缩在了床角,一双黑琉璃似得双瞳仍然一瞬不瞬的瞪着他。

段铭承看得直叹气:“别怕,我……只是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很难受么?要不要紧?可有服药?”

……原本是气恼她一味躲着自己,可现如今亲眼见着这丫头一副苍白憔悴的模样,他到宁可她是躲着而不是病了。

“到底哪里不舒服?”

探手试过了她的额头——温度并不高,却摸了一手的冷汗,再瞧她连口唇都是白的,段铭承皱了眉:“怎么回事?好好怎的就病成这样?”

纪清歌直到此时才彻底清醒了过来,不是前世,也不是做梦,更不是歹人,她长出口气,刚想起身却又被按了回去。

“别乱动。”段铭承叹着气:“是我莽撞,你病着还惊了你。”

正说着,掖被角的手却无意中碰到个东西,段铭承奇怪的瞧了一眼,竟是个扁圆的汤婆子,不由就皱了眉:“怎……”

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纪清歌红着脸一把抢过藏回了被子里,段铭承手上一空,眉头却皱得更紧。

……如今连端午都已经过完了,天气已经入夏,可她不仅没换成纱被,竟还要用汤婆子?

若是发烧起了热度,会怕冷到是正常,可他刚刚试过,她体温并未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