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生死罢了。
早在他向兄长要了飞羽卫,并且将整个飞羽卫这一体系不断磨砺,最终打磨成了一柄尖刀,开始带着他们经风历雨的那个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他和麾下的每一个人,时刻面对的都会是什么。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
真要怕死,他大可留在帝京,即便是不甘心做个闲散王爷,他自幼攻读的学识也足可以支持他从文。
他每一次出京,兄嫂都会挂心不已,也不止一次的劝过他,毕竟飞羽卫中也不是没有可造之材,他大可选择坐镇京城指挥调控,又何须自己事事亲为?
只是段铭承却不想退。
飞羽卫是他自己亲手从无到有一点点打磨出来的一支无匹的锋刃,有他在,和没他在,是不一样的。
稀世宝刀也只有握在人手中的时候才是如臂使指所向披靡。
更何况,动用到飞羽卫去查的案件都是大案,内中潜藏的心机谋算以及血腥手段,说一句瞬息万变都不为过,他若不亲临现场,难道还要等属下们难以决断千里迢迢再传书信请示?
真要那般作为的话,失去了机动灵活能先人一步占尽时机的飞羽卫,又和普通捕快又有什么区别?
他很清楚自己或许会面对生死——但,那又如何?
男儿在世,自当有所作为,贪生怕死这件事从来都没在他脑子里出现过。
所以,之前他在仔细思考了一遍所有可能会成功的办法之后,才会劝说纪清歌自己离去。
这并不是他一心求死,而是反复思考之后明白了是真的没什么可行性才提出的。
那个时候的段铭承,很坦然。
但现在,他却满脑子都是在想……如果将来成亲的话,若王妃是她……那……似乎当真会是一桩幸事。
怀中少女紧紧裹着他火红的亲王袍服睡得香甜,段铭承不由自主的想着她穿上嫁衣会是如何的灼灼芳华。
掌心摩挲着纪清歌纤瘦的背脊,段铭承甚至在沉沉睡去之前心中都还在想着——将来要把她养胖一点。
纪清歌在天色刚刚微明的时候就醒了过来,睁眼看到海上风浪已息,不由长出了口气。
要不是她是道门不是佛家,这个时候简直都想双手合十念一句阿弥陀佛。
今日,是他们留在这一处栖燕礁的最后一天。
不,最后一刻。
不论今日天气到底适不适合启程,她也都没有时间再做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