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脱下自己身上那件赤如流火的亲王袍服,递过去的同时也避开了目光:“穿上。”

啊?

纪清歌有些傻眼,要是普通衣物也就罢了,这……这她要穿了,算不算逾制?一个目无尊上藐视皇权的罪名总是摘不掉的吧?

“段大哥。”她死活不肯接:“这我要是穿了,论罪是杀头还是流放?”

段铭承只恨不得能掰开这姑娘的脑子看看她到底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到底气力不足,干脆直接往她身上一甩,眼看着火红的袍服将她纤细的身子一股脑罩了进去,呀了一声伸着手往外扒了半天才露出头,这才恨道:“杀头和流放都是轻的,还要株连全家。”

那边纪清歌把那件外袍穿好,抖着手裹紧了明显宽大许多的衣襟,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到不怕,反正除族了。”

她这一句小声腹诽段铭承并没听清,看她终于遮住了那一身的狼狈之后依然缩在一边哆哆嗦嗦的,心中再多的气恼也均化成了无奈。

“坐过来。”他拍拍自己身侧为数不多的平整石面。

纪清歌有些犹豫着没动身——她这个时候身上还全是湿的,就不说头发还在滴水,就连身上都还没干,亲王袍服裹在身上也已经吸了水汽,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又哪能往他身边靠?

见她不动弹,段铭承板了脸:“要我请你?”

这一句出口,很快身边就多了一个冰块般的躯体。

纪清歌直到依偎在了段铭承身边,才知道喊她过去的用意——如今段铭承身上高烧不仅未退,反而还比她刚醒来的时候又略升高了些,她依在旁边简直像偎住了个暖炉,心中虽是不放心,但她体力透支得太彻底,脑子里还在想着该怎么才能帮他退烧的时候,人就已经合上了眼。

睡梦之中,更是怕冷,纪清歌之前还仅仅只是偎在他身侧,此时半睡半醒中干脆整个人都扒到了段铭承身上。

直到觉得已经是最大面积的贴近了暖炉之后,这才满意的出了口气,沉沉的睡了过去。

段铭承一动不动,先是看着她的头渐渐从他肩膀滑到了胸口,然后两只纤细的手臂就搂了过来,不仅搂住,还毫不客气的往他里衣的衣襟里钻,最后干脆整个人都滚到了他的怀里,柔软沁凉的身子紧贴在他身上,心中无奈的同时还有一丝异样。

他……到底也是个成年男子,这姑娘对他就这么……放心的吗?

他平时留给她的印象,是不是过于君子了些?

从他的角度望去,是少女雪白的额头,额头下面就是两弯黛眉和羽扇一般的眼睫,漆黑而又纤长的盖在脸上,投下两片扇型的暗影,再下面,是精巧的鼻尖,却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口唇。

她才从海中爬上来,鬓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段铭承下意识的抬手给她拈起撩到耳后,顺着精巧的耳廓划过面颊,指腹便触到了她冰冷的唇瓣。

虽然因为已经连续两三日没有饮水的缘故,原本水润的唇瓣早就干裂出了口子,还起了一层干皮,但在他指下却依然柔软,段铭承心中不期然浮起了那曾经缠绕在唇畔的微甜的酒意。

出神了一刻,他的手移到了纪清歌的背心,原本是下意识的想要轻拍,但掌心下面却摸到了她后背上凸起的蝴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