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白海城内的府兵和差役多半都是见过纪清歌的,此刻远远见了一骑直直奔来还厉声呵斥,近了一看立刻收了声。
“靖王殿下现在何处?”
纪清歌在马背上时快时慢的颠簸了一夜,后脑处早就隐隐作痛,原本已经清晰的视线重新又模糊了起来,此刻也只是勉力支撑,她看不太清府兵的相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问的是谁,只是衣甲轮廓颜色还辨得出,也顾不得其他,只劈头问道:“殿下是不是重新入了城?现今人在哪里?”
“这……是。”城门处的府兵见她问的急,连忙道:“靖王殿下夜里就回城了。”
“人呢?”
“调了些人手去了港口……”
话音未落,就见那姑娘竟是连马都没下,直接一夹马腹,就当着他们的面冲入了城门。
几个府兵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不敢拦,毕竟都知道她是和靖王一路,只是不免心里嘀咕——靖王一来,就抓了知府大人,又封城许多天,如今他们这些白海辖下的官差今后还不知是怎么个了局……好容易靖王殿下事情办完都走人了,却又重新杀了个回马枪,每个人都悬着心,生怕靖王一句话就要把他们也入罪。
幸好王爷回来也没理会他们,自顾去了港口……这还没等松口气,这姑娘却又跑了回来……如今这些府兵和差役各自心里都对今后的前程没底,对于进出城的查验也就可有可无,纪清歌纵马闯了城门,他们也不过就是互望一眼,权当没看见了。
纪清歌在城内街巷一路纵马疾驰,也不知惹来了多少呼喝和白眼,她只充耳不闻,虽然对城内道路不熟悉,但南门通往港口,倒也并不难认,一路向南疾奔,到也没费多大力气就看到了高大的城门。
此时段铭承正负手站在一艘商船的船尾甲板上,眸色沉沉的看着那些被他临时捉来当劳力的差役们满头大汗的往商船货仓里搬运货箱。
不同于入城时的乔装,也不同于在城内逗留时的低调,今日的段铭承身穿着鲜明耀眼的亲王服色,朱红的袍服炽如骄阳,其上满绣的连山云纹,胸前和两肩的五爪金龙映着日光如同活的一般鳞光灼灼,腰间的玉革带宝光莹润,头顶金龙冠正中的赤玉通透无暇,一身的威仪贵气夺尽了众人的眼目,仅仅只是负手立在甲板上,就让整个港口都无人敢喧哗。
“头儿,搬得差不多了。”欧阳也已是换上了飞羽卫的朱红曳撒,腰间大喇喇系着飞羽卫的腰牌,他盯着差役们搬了一早的东西,却不是为了督促,而是故意拖拖拉拉磨磨蹭蹭,明明不算多的货箱,清晨天亮直磨蹭到现在,而今也已是最后一个也装上了船。
“不急,再等两个时辰。”
……总要等水师的人看个明白。
段铭承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欧阳无声的退开,过了片刻,竟是从船舱里拎了把太师椅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头儿,您坐,我给您去泡个茶。”
段铭承忍俊不禁的瞥他一眼——有见过特意坐甲板上喝茶的?
欧阳耸耸肩,无声的做了个口型——大热天站甲板上晒太阳的王爷也不多见呐。
不一刻,欧阳果然泡了茶,恭恭敬敬用茶盘捧过来,连带一起的,一手还掇了个小圆几,俨然一副要在这甲板上消磨时光的架势。
“那边动向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