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微红:“民女思虑不周,给恩公添麻烦了。”

……她几乎是踩着宵禁的点想要赶回客栈,谁想到不经意间的一瞥,竟就看到了叫她难忘的那一道身影,当时没有多想就追了过来,却忘了可能会给恩公添乱……

段铭承却更有几分不解:“姑娘不曾回灵犀观吗?为何会来白海城?”

从灵犀山到白海,路途几乎是穿了半个大夏,这山高水远的,她一个年轻姑娘家,跑来这里做什么?

纪清歌迟疑了一瞬,正想着该从何处说起,段铭承却已是醒悟:“罢了,此处不是讲话的地方,容后再说吧。”

他一边放开感知留意着周遭的情况,一边低声问道:“姑娘可熟悉城中道路么?”

纪清歌一愣,随后面色微窘的轻摇了下头。

虽然也算是在意料之中,不过段铭承还是有几分忍俊不禁:“不认识路,就敢跟过来?”

听出了他话中隐隐的笑意,纪清歌脸色更红,正想辩解,却还没等她开声,腰间就又是一紧,再次被环住了腰身。

段铭承耳中捕捉到了细微人声正由远而近,毫不迟疑的带着纪清歌贴墙疾行,身形隐没在高大院墙投下的阴影之中,如同悄无声息的鬼魅一般。

行出数丈脚步一转,便踏上了一条小径,悄无声息的穿过一道垂花门,分明是初次前来的宅邸,在他脚下却如同自家庭院一般熟悉,毫不停顿的三拐两绕,直到两人再次隐匿在一丛茂密盛开的朱瑾后这才停了步。

一路上纪清歌都十分配合,直到再次停步,段铭承刚想说什么,低头却见怀中少女正好也抬眼望来,抬眸的一刹那瞳内宛如倒映着星河,段铭承怔了一瞬,连忙松了手,掩饰的转开目光:“姑娘既然不识得道路,独身返回只怕不甚稳妥,不妨在此稍候,我去去便回。”

“可有民女能帮忙的地方?”纪清歌无声的做着口型。

“不必,姑娘自己小心即可。”段铭承低声嘱咐道:“三刻内应该不会有守夜的家丁经过,如无意外,我当在三刻之内返回。”

心知自己跟着只怕也帮不上忙,纪清歌只得极轻的说了声:“小心。”便退开一步,穿着藕荷色褙子的纤细身形近乎完美的掩进了花丛之中,段铭承微一颔首,身形一展,朱瑾丛前便已是空无一人。

这丛朱瑾花期繁茂,夜风裹夹着阵阵芬芳扑面而来,纪清歌轻吸了一口馥郁花香,恍惚之间竟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错觉。

……真的是他。

她原本还以为是背影相似或是自己看错了人,然而竟真的是他。

她在临清城内将那许多年不曾开张过的铺面略作修整之后,摆在面前的头一个问题就是新铺开张的话,该做哪一行?

原本这间铺子没有转给灵犀观之前,做的是纸笔生意,但……纪清歌并不准备走它原本的老路子。

江淮地带多雨水,纸张保存难度极大,一不小心便会霉变,日常还要严防鼠噬虫蛀,临清距离灵犀观并不算近,日后这间铺子即便是做起来了,也难以日常往返监管,伙计但凡稍许懒惰几分,商铺的口碑就难以保证,是以,纪清歌只略想了一下就把这一选项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