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那个口中自称是冯四,实际上却是一听就知道是假名的掌柜现身的时候,段铭承就一眼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自称是个掌柜,实际上一举一动都粗犷不羁,哪有丝毫生意人的圆滑?双手虎口常年握刀兵的老茧更是瞩目,再加上他虽是身穿了件普通外袍,但脚下却仍踩着一双军靴,其身份简直就是呼之欲出。
而且,这一批来路不明的军械,还极有可能与那笔失踪了的三十万两白银的军饷有关!
哪里会有这么巧合?北方边关失窃了军饷,南疆海域就突兀的多了来路不明的军械?
这样的刀剑不可能是民间私造,它使用材质和锻铸工艺根本不是大夏产物,这样的东西只有可能是越洋而来,而且既然是大夏制式,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夏这边有人拿出样品向海外定制的!
——他皇兄在京城百般省俭筹措的军费,事关北方边境数十万将士的性命!更事关大夏国境的安稳!这些人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将脑筋动到这上面来?!
而且军饷的去向竟然还极有可能是用作了私购军械!
段铭承心中杀意大盛,欧阳手中拿着刚收到的密信进屋刚想说话,一眼就给吓了回去。
“拿来。”
那支极细的竹管是飞鸽脚上携带的鸽哨,打开之后,里面细细的纸卷展开,段铭承却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直到他看完,欧阳才壮着胆子问道:“头儿,出了什么事?”
——他可极少见到自家头儿这样动怒的时候了。
段铭承沉默了半晌,这才默不作声的递给他,欧阳接到手一看,神色也是肃穆了起来。
【边城粮草不足,将士饥寒,凉州、津阳失守,两万兵马尽没,前锋卫邑萧乱军中失散,下落不明。】
这寥寥数语看得欧阳心中一凛,两军对战,将领失散于战场下落不明,这其实已经不是‘不明’两个字了,这几乎就是必死之局,所谓不明,无非是寻不到尸首……
可乱军之中又哪里是人人都能侥幸得个马革裹尸呢?
刀剑无眼,人踩马踏,再加上敌方会戮尸邀功,寻不回尸首的将士……太多了……
欧阳默默的垂头退了出去,自去销毁密信,段铭承独自一人在室内面对着案几上那张水火不侵的火浣布地图静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