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纪正则的说辞极大可能是真的。

那她娘亲究竟是何种身份?因何会嫁去纪家成了宗妇?这样减薄的嫁衣,又无陪嫁,难不成就是光身一人进的纪家门?纪清歌就算两世为人她都想不出究竟,也是直到此时她才十分懊恼——

——怎么没想起来把底细都问个明白呢?有靖王压阵,想来她那父亲也不敢不说吧?可惜了……

懊恼了一时,便又伸手拿起那柄短剑。

同那件嫁衣一样,短剑搁置久了,也已显得古旧,缺了精心养护,鱼皮鞘都开裂了好几处,入手却很沉实。

纪清歌连鞘在手中掂了掂,唰的一声抽出了剑身。

一道银光陡然跃出,雪亮的剑身锻铸工艺极佳,并未随着时光流逝有所锈蚀,执在手中如同一泓秋水也似,就连纪清歌都惊讶了一瞬,心中先是赞了一声,再定睛细瞧,却又有些惋惜。

这短剑长度正合女子使用,剑身铸造得却只有普通刀剑的一半宽度,所以整体比例入眼极为舒适,可却就在那细而银亮的剑身上,却有着数处瑕疵。

剑身两侧平面各有深浅不一的划痕纵横交错,而刃口上甚至有两三处不知斩到了什么坚硬之物后崩出的小豁口。

可惜!

若是完好的话,它当是一柄神兵才是。

不,虽然品相已残,它也依然是一柄神兵。

而且从它这样的使用程度上可以看出,它绝非仅仅是拿来赏玩的物件。

尽管如今已经是个残品,但靠近细看的时候,肌肤依然可以感受到由剑身散发的凛寒霜气。

……所以,她娘亲莫不是个江湖侠女?

纪清歌想了许久也没什么头绪,毕竟遗物就这两件,信息少得可怜,胡乱猜测也无法印证,直到客栈小二敲门送午膳才让她回神。

用过午膳,又去街上寻了家成衣铺子买了身衣裳,换下身上那件沾了血的褙子,才刚想瞌会眼,房门却又一次被人轻声扣响。

“是你?”纪清歌望着站在门外一脸憔悴的宁佑安,心中惊讶一闪而逝,随即就淡漠了神色:“宁公子何事?”

宁佑安有些怔怔的呆立在门口,见她应了门,心中原本想好的说辞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直到纪清歌等了一息,见他无语,便道:“若是无事……”

“纪家妹妹。”眼见纪清歌作势想要逐客,宁佑安才终于脱口而出:“你……你……可无恙?”

“无恙。”人家好声询问,纪清歌便答了一句,她此时已经换上了一件交领上襦,领口略高,掩住了她脖颈上的伤痕,除了面色因为彻夜未眠有些少了血色之外,通身上下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