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歌小心辨认着方向,终于在‘鱼’的耐心耗尽之前回到了沣水河畔的长街。

此时夜色已深,之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早将原本的节市一举冲散,不提百姓们各自急急的四散归家,就连原本的商贩和店铺也纷纷走的走,关的关,如今沿河的左右两条长街上除了一地狼藉和些许推挤踩踏中掉落的杂物之外并无人迹,倒是给纪清歌一行少了许多麻烦。

终于成功回到了河堤,纪清歌心头松了口气,毕竟如果她真走错了路,之前所谓的熟悉淮安城的说辞就会被识破,天知道这心狠手辣的逃犯会不会直接给她一刀抹了脖子……

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鱼’又要留意她的举动防止她脱逃,又要留意飞羽卫的一举一动,生怕一个眼错不见就被一箭穿了心,这一路上精神已是紧绷到了极点,此刻见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路上,心头不免惊疑,用力攥着她胳膊一扯,怒道:“老子让你带路出城!”

纪清歌叫他拉了个踉跄,只得柔声道:“不远了。”

‘鱼’终究还是想脱身的,见她姿态恭顺,到底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恼怒,用力将她一搡:“快些!”

纪清歌原本心中已经想定了念头,此刻又已回到河岸,已经不担心走错,十分听话的加快了脚步。

这偌大的淮安城,亏了今夜节市上的这一场混乱,此刻路上并无人迹,原本的节市范围内地上还有些许散落在地又被踩得一塌糊涂的杂物,出了节市范围就更是冷清寂静,月光之下,唯有河水发出轻柔的水声,不知是不是飞羽卫的安排,这一路上不仅行人没遇到半个,就连打更巡夜之人都不曾出现过。

段铭承紧跟在他们身后,既不远离,亦不进逼,他早在看到河水的那一刻心中就是一动——这姑娘……难道打的是那个主意?

不着痕迹的给巽风打出一道手语,位列包围圈最外围的巽风刚一停步,却不料无时无刻都在留意他们动向的‘鱼’竟立即察觉了,猛的一拧头:“站住!”他手中短刀冷冷的反射着月光:“这是要往哪儿去?”

巽风只得停步,无奈的瞥了一眼段铭承。

“不论你们想搞什么动作,反正先死的是这小娘们!”‘鱼’见他停步,冷笑不止,喑哑的嗓音中已是带上了一丝疯狂。

段铭承脸上也有几分色变,瞧着他的眼中杀机一闪而逝,却终究还是又一次忍了下来。

‘鱼’见状,阴森森的呵了一声,用力推了一把纪清歌:“走!”

纪清歌走在前方是背对着他们一行,叫他冷不防一推,怀中的纪文桐险些滑下去,纪清歌叹口气,用力把他往上抱紧了几分,低声道:“别怕,抱紧我。”

纪文桐声音小小的‘嗯’了一声,两只小手抓紧了她的衣襟。

此时两方人马之间的气氛已经无比紧张,纪清歌顾不得自己颈上短刀的锋刃将她脖颈磨得生疼,咬牙加快了步伐。

终于,昏暗的夜色中出现了一抹高大的暗影,寂静无声的矗立在不远的前方。

那是淮安城的城墙。

随着她们一行人渐近,城墙轮廓也愈发清晰。

整块青石凿出的巨大城砖,缝隙之中以米浆和泥填塞,墙体厚度足有三丈,上到城头上面,甚至可以跑马,这样的城墙墙体足够坚固,史上曾有多次或是外敌入侵,或是内战纷争,但淮安城却从没有一次有被从外部攻破过。

终于来到城墙脚下,纪清歌老实的停步,低声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