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霖的手臂很稳,叫她拽了袖口,进而将整个手臂的重量都挂在上面,也没有一丝晃动,扇子稳稳的挡住她的脸,纪清歌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点点的放松了下来。

“哎呀……”沐青霖还在有滋有味的看戏:“还能这样?”

“小师叔……”

“别吵,非礼勿言。”沐青霖毫不客气的打断她,下一刻又开始啧啧个没完:“嘶——看着都疼……”

纪清歌抽了抽嘴角,正想再开口的时候,耳中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远处的人声。

是了,也该来了……

闹哄哄的人声和着混乱急促的脚步由远而近,纪清歌连忙摇了摇沐青霖的袖子:“小师叔!”

——该走了。

就在她开口的同时,遮挡在眼前的洒金扇面猛然迫近,扇纸几乎拍到她的眼睫,纪清歌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后背已经靠在了甬道一侧的墙壁上,那如同帷幕一般的扇子这才停住,又是严丝合缝的挡在脸前。

“啧,说了非礼勿言,不要吵。”沐青霖也后退了两步,却依然站在旁边纹风不动,另一只手不耐烦的塞给她一包东西:“吃糖,别吵。”

纪清歌心内发急,她小师叔叫人看到在这里的话也就算了,可以说是酒后路过也好还是怎样,但她是不应该出现在此的,这里已经不是纪家后宅范围,这里靠近外院的客房,她一个后宅女子本就不应踏足于此,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一个醉汉貌似正在做非礼勿视的事情,等贾氏领着一堆宾客过来,她要如何解释?

她是抱着出一口前世被侮辱轻贱的恶气的目的才会来,可她原本想的也不过是痛揍此人一顿,然后赶在人来之前自己避开也就是了。

她心中早已做好了日后要脱离纪家,回去灵犀观的打算,可她却从没考虑过要背着污名回去。

可如今……

纪清歌抿了抿唇,那几乎触到她鼻尖的洒金扇面明明只是几根竹篾一张薄纸,却如同一道铜墙铁壁一般,任她如何内心焦急,都绝不移动分毫。

耳畔传来的嘈杂人声已经转过了前方不远处的拐角,纪清歌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被沐青霖塞进手中的纸包。

罢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吧。

随着人声渐近,纵然此地光线昏暗,人群中也早已有人眼尖的看到了程进,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惊骇的吸气声,就连胸有成竹的贾秋月都惊得停住了脚步。

前边路旁外袍扔在了地上,里衣也扯开了衣襟,抱着一棵青柏树汗如雨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