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贪墨,虽然数目大了点,但目前查到的信息也不过是妇人短视又贪婪,起了异心,事发之后又填不上窟窿,这才不得不求着做官的丈夫去筹谋安排……只是没想到那兵部左侍郎竟真的敢向军饷下手!
若非是动了军饷,这样的贪墨案子本还不够格让他亲自查办。
可现如今竟在此人身上发现了死士才有的东西!
——这便不再是普通的贪墨案子了!
兵部左侍郎陈景虽然高居正三品之职,但作为新晋家族,他们陈家的底蕴还不足以培养出这样的死士。
能弄出这样手笔的……
段铭承习惯性的摩挲着拇指上套的那枚赤玉扳指,眨眼之间已是将朝中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尽数在心中过了一遍。
……只怕这一桩贪墨案子,牵连的不止是一两个人了,其中必定有二品大员!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还是……
段铭承收住思绪——这些要等回京之后再查了,而眼下最重要的,是那一笔军饷的去向。
“弄醒他。”
随着这淡漠的一声命令,始终稳稳跪在身前的飞羽卫已是利落的起身,退后两步,一个旋身,抬肘就向着那昏迷不醒被两人架起的灰衣人胸前一个重击。
胸口大椎穴猛然受了一击,灰衣人闷哼一声,睁开双眼,他适才顽抗之时已是有伤在身,被俘之后又被人利落的卸了四肢的关节,此刻连站立都不能,只能瘫软的任人架着,为了防止他自尽,搜身的时候连他的下颏关节也是一并卸脱,如今刚刚拔去了臼齿,口中鲜血淋漓,却因为牙关不能合拢而滴滴答答的顺着口角不断滴落。
这样狼狈的情形下,灰衣人的眼神不过是刚惊醒的时候有过波动,随后便又沉寂了下去。
“不愧是死士。”段铭承一直在仔细打量他,将他那一刹那神色转化尽收眼底,心中略微一沉——有这样的反应,只怕很难撬开口了。
段铭承果断的放弃了原本想给他接上颏骨关节的打算。
灰衣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虽是被人架着,又扯了他的发髻强迫他抬头,但眼皮却始终半垂,既不看段铭承,也不看四周围拢的飞羽卫,只漠然的望着身前的空地,眼中甚至没有焦距,像他这样的死士,在被俘的那一刻就是等同于生命的终结了,没死成是他棋差一招,但本质不变,他心中明白,如今他不过是一坨还会喘气的肉罢了,他也必须只把自己当做一坨还会喘气的肉。
“身手不错。”段铭承淡淡的夸赞了一句。
……他们一路追着此人跑了半个大夏,好几次都是千钧一发之际叫他绝地脱逃,今日终于将他赶入了这提前做好的罗网之内,饶是如此,还依旧叫他连伤了四名飞羽卫。
虽说是有着想要捉活口而出手有所保留,但这死士的功夫和心性狠辣也都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