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五道:“按东家吩咐,这些全都告知过顾府总管顾九,不见顾郎有交代,想必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苏安道:“老铺子怎么样呢?”茶娘道:“谷伯也忙着应付流民,有些真受了难,又有些无赖骗吃骗喝,也是不好办。”
梁巧子听凭几位伙计左说一句,右说一句,又觉得茶娘那句“骗吃骗喝”说的是自己,便没了主见,而那家三口子,目光空洞,像是早就认命,等着死去。
一阵子思量之后,苏安拿手指点了点桌案,说道:“巧叔,这件事干系重大,你……”巧子唉道:“这不是看你本事么。”苏安道:“好,定能办下来!”
“茶娘,联系一下兆尹府的老熟人,让他们想个得体的途径上报案情,过两天,我和谷伯一起,亲自去陆家谈,看看背后究竟是哪些王公贵胄,再找吏部……”
话越说越多,安顿完梁巧子之后,苏安看见茶娘掩袖在偷笑,自己也笑了起来。不过在逞能,谁又知道这十条里面能不能有二三兑现?只是,他仍想试试。
而世间事就是这样,浮于表面时,乍看都很容易,卷起袖子做,才知其中难。
不日,光德坊回信,案子在宋州,就该由州府转进奏院上报中书省,不归京兆尹管辖,于是,王庭甫的那位熟人连兆尹冯临渊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打发了回来。
铁面无私。
谷伯去找安丰会,过程亦是曲折,原本南郊就难民汹涌,这帮子商贾偏偏搭了个木棚,一边烹着时兴的茶叶,一边吃烤鲫鱼,硬说宋州的土质酸,活该贱卖。
直到陆长生次日醒来,听大娘子一声尖叫,在自己那刚满周岁的七郎的被褥里发现了一根完整的鲫鱼骨,才立即回信苏十八,宋州的地,大头是两位小王爷。
一是信王沔,二是陈王漼,两位的母族都为关中旧族,宫中熬了许久,好容易十五封为王,自然要寻思开拓产业,充裕自家的土地,也是情理之中。
林林总总,汇集到牡丹坊里,得出的结论便是,这官司无路可告,无人敢告。
是夜,坊中正堂嘤嘤呀呀演奏的是《玉树后/庭花》,外地茶客中有三两个不识礼仪的,朝台上丢通宝钱。新招的几个小乐姬不敢迎合,依然弹唱。
苏安想着乡人的冤枉事,心情复杂,忽然又见面前飞过一枚钱币,“叮咚”一声,刚巧落在乐姬的石榴裙下。廿五扬了一下眉毛:“坏了。”